逼人

上官北被楚璃逼到了左右兩難的境地,轉頭朝上官燁看去,想讓上官燁幫他解圍,可上官燁才接觸他的眼光,便恭敬地垂下頭去。

“殿下,臣願親自查明真相,還大公子一個清白。”大理寺卿持笏板走出佇列。

三省六部多半淪陷,刑部更是上官家一家之地,案子交給大理寺等於判上官淳無罪,楚璃豈會同意?

“由於此案牽連複雜,為示公允,我親自挑選一人查證此事……”

“慢著!”上官燁突然瞪起虎目,惡聲惡氣地打斷,“殿下無證,怎可輕易懷疑犬子是兇手?若你想拿問犬子,請先搜查證據,否則,我們上官家的兒子不背這個賤罪!”

“國公啊,殺妓女罪賤,不然我給他問一個謀殺公主呢,謀殺太傅呢?”見上官北又要發威,楚璃玩笑道:“我隨口說說的而已,國公不要當真。”

“隨口說說,好一個隨口說說!”上官北早知楚璃不能再養,七年前順從的羊,終會長成兇猛叛逆的狼,真恨在堰塘時沒能將她弄死,現在果然成了後患!

身為一個勇武出身的將軍,上官北縱橫沙場多年,吃人肉喝人血,什麼樣慘絕的事沒做過,此刻他每一顆毛孔裡都凝集著殺伐之氣,那駭人的氣息轉瞬便已彌漫金殿。

他一步步走向案前的楚璃。

阿年見狀趕緊護在主子身前,哆哆嗦嗦道:“國公,請您退後!”

“退後做什麼,”楚璃拿起案上的一根卷軸,不輕不重地敲了阿年一棍子,“國公好些年沒近近瞧過我了,我也很想讓國公大人看看,當年他從一堆屍體裡拎起的小丫頭,長成了怎樣的大姑娘。”

金殿上人人噤若寒蟬,在上官北逼向楚璃時,眾人下餃子一般集體跪伏在地,戰戰兢兢,頭不敢抬。

阿年飛快地糾結了一陣子,才硬著頭皮往旁邊移開幾步。

落針可聞的金殿上,楚璃對上官北露出微笑:“夠近了麼,國公大人?”

“殿下,你決意要動犬子?”上官燁威脅道:“沒有證據,也非要拿他是問?”

“證據是查出來的,不拿下他,怎麼查?再說,從國公你的證詞來看,便可以斷定他與墨玉之死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上官燁忍著火氣,咄咄逼人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從你託林禦史送美男入京的事上,指證你淫穢宮闈?”

楚璃好整以暇地盯著上官北,這時偶爾有兩位臣工抬頭,又叫她給一眼掃趴了下去,撤回目光,她淡淡地看向上官北。

以往她會操心著自已的腦袋,怕楚家大好河山被上官家竊了去,而如今不會了,上官家殺心已久,要麼坐以待斃,要麼魚死網破,她若再不還擊,將沒有退路可言!

她苦笑著問道:“國公,你真要逼我若此麼?”

“是誰,在逼誰?”上官北冷肅的臉上布滿寒霜,一雙眼睛殺氣騰騰。

楚璃“啪”摔了摺子,篤然道:“既然國公提出質疑,當著眾臣的面,我也不能循了私,你查問我的事,我問責上官淳涉嫌殺人的事,我們都來個公允,好讓眾臣心服,如何?”

以上官北在朝勢力,想洗白上官淳殺人罪名簡直太容易,更何況上官淳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上官燁不想大兒子被調查,是怕墮了面子。

而楚璃不同,一旦對她的私事做調查,對她在群臣面前的威信會大有影響,不到十八歲就已淫穢無恥,談什麼將來?

他也不允許她有將來。

想到這筆交易合算,上官北得意地笑道:“好!”

上官燁閉上眼睛,無奈地嘆了一聲。

她早已挖好了坑,勤等著父親上當,上官燁還以為父親能避開,然而不幸,這連環坑他一個接一個往下跳不說,還自以為佔了大便宜。

一切如她所料,並且出乎預料地順利,她本以為今天要費好大一番口舌才能動得了上官淳,沒想到老狐貍大意失算,算他倒黴。

暗笑浮過,楚璃對視上官北起身,宣了一聲道:“阿年,請太醫上殿。”

“殿下您這是何意?”

楚璃負起雙手,昂揚道:“驗身,向國公大人證明我仍是處子之身,宮闈的事純屬捏造!汙衊!”她的神態忽然淩厲,像雪山翺翔的鷹,銳利而精準,“此經以後,無論是誰,若再敢妄議我不守祖宗禮法,妄言我宮廷,一律入罪!”

這句話,像一個兇狠的巴掌,狠狠掃過上官北的臉頰。

她敢放出這話,必定是所言不虛了……上官北被她氣得雙拳緊握,指骨節咯巴作響,恨不得一掌劈了她!他以為上官燁早將楚璃拿下,居然!

憤怒的目光再次回到上官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