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堰塘境內的前峰山窩藏著賊人,事出數年,竟然無人問津,要說轄理此地的上官家不知情,可能麼?很大的可能,是上官家有人與這裡的惡賊勾結,做他們的保護傘。

如果真是那樣,上官燁的雨樓中出現叛徒,並在天香樓裡行刺她的事,就不難理清了。

那叛徒很可能與這裡的惡賊有關,可是藏在前峰山的人們,到底是哪方勢力?

因為雨停,死一般慘靜的夜承載不了丁點風吹草動。

比如,繩索蕩在風中,腳蹬在山壁,或者兵器無意間碰在硬物上的聲音……

輾轉反側,夜不思眠。

窗外雨歇,但上官燁的心緒反而更亂,這樣的心神不寧甚或焦頭爛額,只在楚璃因重重變故而心性大變的那段時期才有過。

他起身,意外發現衛顯在臥房門前垂手站立,和他一樣毫無睡意。

“衛顯,你去雨樓看看,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上官燁淡淡吩咐。

衛顯正籌劃著把楚璃耗死在前峰山,難免心中不安,見上官燁起了疑心,嚇得差點白了臉色,“公子您多慮了,雨樓經過天香樓事件,已經肅清叛徒,屬下也囑咐過,不會再出問題的。”

上官燁向來對衛顯放心,雨樓也確實如他所說,天香樓事件後更加管理方面更加嚴密……可這股子不安感,究竟從何而來?

還是楚璃麼?

但是他又加派了人手跟蹤保護,到底還在不安什麼?

“大人,”門外有人稟道:“屬下葉成求見。”

心虛的衛顯忙上前:“夜已深,不用再打擾大人休息,天明再報。”

葉成和衛顯一樣,是和上官燁一起長大的忠僕,不同的是衛顯由於武略和管理能力突出,早已榮升上官府一等侍衛,目前領侍衛長頭銜,葉成同為一等,卻只是衛顯的一名屬下。

葉成見上官燁並沒有表態,繼續稟道:“有人給大人帶了一封信,說請大人不管多忙都要看看。”

“拿來。”上官燁伸手。

“公子……”衛顯想開口卻又找不出合適理由,不甘地作罷。

是一封用羊皮紙包裝的書信,防水防潮,上官燁粗粗打量信封外觀,坐回桌前拆信,可信才剛拆一半,又一名屬下慌張來報,見到上官燁時直接撲跪在地:“大人出事了!公主她……”

拆信的手頓住,發抖,上官燁面如白土地看著報信人,突然暴喝:“你說什麼?!公主怎麼了?!”

屬下哆哆嗦嗦地痛哭道:“屬下收到訊息,說護送公主回京的隊伍被人偷襲,死傷慘重,公主生死不明啊……”

上官燁幼年即上沙場,少年時期已為大陳立功無數,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是他的寫照,但這時他神經緊繃,像隨時會斷的弦,像隱忍著快到極限的猛獸,傾盡筆墨也不能形容他此刻驚慌的心情。

手上的信件掉落,他六神無主地道:“在什麼地方出的事?”

“在……”

“隨我過去!”他嘶喊道,聲音未落人已經奔出臥房,完全忘了自已高燒未退,渾身是傷。

剛經暴雨,空氣中彌漫著凜冽的寒風和渾濁的泥土氣息,上官燁飛身上馬,率著一隊精騎向楚璃回京的方向追去。

秋末夜晚寒氣逼人,可上官燁此刻卻是汗滿全身,透骨的冷意似要將他的理智全部剝奪,連清醒都需要勇氣……

目送上官燁一行人走後,塵湮返回上官燁臥房,從地上撿起那封他還沒來及拆開的信。

開啟後,見信上寫著規整的宋體小字:楚璃受困在前峰山鬼谷,速來救。

塵湮見後大驚失色,下意識便要追出去,卻在抬腳時突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