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起躍後上官燁登上船頂。

頂上夜風稍重,涼意入懷。

四周靜悄,但靜不過三個數的時間,迫不及待的殺機又至,兩條迅猛的身影穿梭而來,他們手裡亮著明晃晃的匕首,翻飛於掌間,片刻之際削、斬、刺、切等動作一氣呵成,攻擊部位上至臉面,下至陰私處,一挑一劈,路線與角度無不刁鑽霸道,不死不休。

上官燁十歲即入軍營,刀山血海裡滾過的,即便以一對二也毫不露喜怯,遊刃有餘間反擊之勢亦越來越猛,用不出十招,其中一人已被他打下船頂,無疑,那個最先掉下去的是陳沖。

但上官燁清楚,今晚露面的對手何止他們兩個人?

好戲,總要留到最後出場才更精彩。

果然!上官燁以一對一的局面很快過去,夜風裡又開始夾雜著刺耳心悸的響動!

“嗖嗖嗖!”短箭劃破夜空,如雨般向上官燁射來,上官燁身形如燕,箭雨裡穿梭無阻,偶爾有一兩支擦身而過,劃破他雪青色長袍,對於這些小傷他視若無睹,反而越戰越勇,迎著知箭奔向持弓的人!

那人見上官燁披箭雨而來,嚇得將弓扔進河裡,迅速閃避,重新結成陣形。

船頂上風聲鶴戾,彌漫的殺機愈漸濃重。

上官燁陷入包圍。

船頂上的打鬥聲隱約傳至廳中,楚璃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握緊。

沒人知道她究竟是為那批不要命的刺殺者不安,還是在為陷入困境的上官燁心悸。

而擔心上官燁安全的衛顯早已汗濕臉龐,握劍的手甚至人眼可見地發著顫,這本是一個武者羞於表露的狀態。

楚璃拔開面前的衛顯,大步往門外走去。

“楚公子,您必須留在這裡。”衛顯攔住他的路,“大人有令,我務必要保護您的安全。”

“行,”楚璃眼神一動,笑說:“我有個點子能讓你家大人免於被害,要不要聽聽?”

衛顯正愁上官燁一人身陷危機,趕緊應下:“請指教!”

“很簡單,”楚璃湊近他,卻在他凜然恭聽時,她猝不及防地一掌劈了下去,重重擊在他的後頸處:“這就是辦法。”

衛顯脖子一歪,倒了下去。雖說他在國公府屬百裡挑一,但由於對楚璃全無防備,不然不會讓她一擊得手。

水手們本想去攔,楚璃卻冷聲放言:“誰敢攔我,他日我叫他葬身河心,我說到做到。”

天生尊貴的人,身上散發的上位者氣場無法掩蓋,哪怕她在上官家的壓迫下成長,骨子裡隱藏的霸氣與驕傲一旦釋放,亦不會比原先遜色。

小小水手雖不知她真正身份,然而這份霸氣殺伐沒有人膽敢忽視。

在水手們戰戰兢的目光下她傲然離去。

如果沒有上官燁之前的屢次攻心利用,她或許不會將維護刺客的事一做到底,可是今晚,滾燙至沸騰的血液催使她必須從上官燁手上保下他們。

對,她走出這裡,是為了保護行刺者,好似冥冥中自有預感感,彷彿她今晚若失敗,這輩子便永遠沒有翻身的那天。

剛走出船廳登上甲板,便覺一陣風從頭頂掠過,她忙抬頭追看,見一道烏影從船頂飛躍至桅杆,而緊追他而去的是一條亮線,那是一把飛擲的匕首,人影捉住帆布,寬袖一掃將匕首裹在袖底,再脫手時匕首原路返回,打中了一隻黑影,受傷的那隻黑影立刻被身邊同伴接在手裡,為防暴露身份,火速撤離現場。

餘下的四人縱向桅杆,速度之快甚至能聽見他們飛躍時帶動的獵獵風聲。

楚璃從腰帶間抽出一根鋼針,這鋼針是阿年找人為她打造,約有一指長短,尾部有柄,緊急時刻能當作簡易匕首使用。

上官燁纏著那四人,時而翻進帆布背面,時而亮出他的軟劍,纏鬥許久竟沒人可耐他如何,但殺場如戰場,瞬息萬變,前一刻上官燁還占上風,下一刻,便有人向他發起一輪狠戾沖擊。帆布隨風揚起,在幾個人的作用下搖擺不定,連楚璃這個旁觀者都沒發現已有人登臨高點,並藉著擺動的帆布為遮掩,進入了上官燁盲點範圍。

然後上下夾擊,來勢如虎!

楚璃見狀騰空而起,順著桅杆快速上行,抬頭時,正好一顆溫熱的血滴落在她的臉上,他穿著暗色的袍子,光線又極弱,但她知道那是上官燁的血。

不知為何,當這血砸在臉上時,她並不像預想中那般興奮,原來上官燁的血給她帶來的感覺,竟是慌亂、無措,不可思議,她曾在城中河刺傷他,但只有此刻,她才覺得上官燁離死神如此之近。

七年糾葛,這最後一步就讓她替他走完吧,想畢,她絕然一笑,手上鋼針脫手而出!

“叮!”上官燁及時反應,揮著軟劍格開飛來的鋼針,但他自保的同時卻將自已命門暴露,一把匕首直插胸膛!

上官燁眉心緊蹙,眼中不見底的怒火迅速燎原,他任由胸膛插著一把匕首,冰霜似的視線卻緊緊俯視著向他飛針的女人,怒火漸淡,在他眼中只剩在慌亂,無措,和不可思議。

“砰!”分神中,有人起腿橫掃,一腳命中上官燁面部,上官燁抓握帆布的手力氣頓失,身體像折翼的蝶,從桅杆上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