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馮平走後,孫淮的眼底才再閃過幾分痛楚之意。

守著騎兵營只是理由之一。

他將那面舊旗緊緊的護在胸口,守著她是他心底說不出口的理由。

這幾天,他試著躲過她,試著用病情嚴重為藉口想要離開過,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最終還是抑制不住心底想要見她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這是魔怔了。

可是誰又能控制得住呢?

河下城

春日已盡,夏日炎炎。

一間不起眼的民宅之中,幾名衣著如同尋常百姓的男子入內。

在屋子的最盡頭,有一間屋子,屋子裡面看似與尋常百姓之家沒什麼異樣,但是進去的人在屋中皆不見了蹤跡。

在屋子一堵牆後是一條地道,連線著一間碩大的密室,密室亦有兩道暗門隱匿,不知道通往何處。

密室正中一名素衣男子端坐,墨發垂肩,臉上素紗覆蓋,叫人看不到他的樣貌,獨留一雙眼睛在外,目光深邃暗沉,室內燈火不算明亮,他雖身穿素白衣衫,但是卻也隱匿在半光半影之中。

“主人。”幾名男子匆忙進入密室之後便分立兩側,齊齊的對中央坐著的白衣男子行禮。

“都來遲了。”素衣男子微微的一抬手,淡聲說道,聲音略顯的有點暗啞,卻是聽不出什麼悲喜起伏。

“回主人的話,來往京城的各條道路,錦衣衛暗中盤查的厲害。”左手邊一名男子上前,“屬下等在路上多有阻滯。”

“恩。不怪你們。秦少陽的確比蕭瑾膽小,可惜他卻不如蕭瑾謹慎。他只是重點盤查了往來京城的各路,河下城這種小地方,他的手還沒伸過來。”素衣男子點了點頭,“好在遲的時辰不多。交代你們的事情如何了?”

“回主人的話,不太順利。”幾個人相互對看了一眼,還是由為首那人回道,“自皇後在護國寺收容了那些身染疫病的老弱之後,皇後命太醫院研製了不少預防疫病的法子與藥品。咱們趁著春汛雨多,雖然在各大城鎮之中投放了不少身染疫病之人,但是因為各地官員都收到了朝廷頒發下來的手冊與預防的藥品。所以雖然有地方爆發了疫症,但是很快就被官府中人控制住了。收效甚微。”

“人心不亂,實在是難以渾水摸魚。”素衣男子的容顏隱匿在素錦之下,臉上表情自是無從探明,但是他眼底的暗芒卻是閃了幾閃,幾近寒光徹骨。

“傳令下去,改變策略。”素衣男子對那幾人說道,“既然大的州郡之中難以實施,就在小的城鎮之中傳播。只要有一鎮染病,你便可派人大肆渲染。至於大的州郡之中,疫病不行,便換成從南疆弄來的毒。他們可預防疫病,這毒卻是無從預防。此番咱麼不需要各個州郡一起爆發疫病,只需要一個地方集中釋毒便是了。你們記住做的隱秘一點,無比要扮成了疫病傳播的樣子,分批下毒。時間緊迫,不能再出什麼紕漏了。”

“是!”那幾名齊齊的領命。

“衛毅還沒什麼動靜嗎?”那素衣人問道。

“有。”另外一人抱拳道,“回主子的話,衛毅率軍南下!”

“他終於動身了?”素衣男子微微的一怔,隨後蹙眉,“南疆春日雨多,道路泥濘不堪,很多路不適合大批軍隊經過。他選在這個時候動身亦是說的過去。只是再過不了半月,南疆便會氣溫驟升,他怕是也討不到什麼便宜。他在那山林之中修養幾乎半年,大概便是為了讓軍隊適應南方的氣候,南方的瘴氣和水土不服之症怕是難以再阻擋他,依照衛毅的做法,一定是用最快的速度攻下南部三鎮,先穩住陣腳,所以我料定他會在近幾日突襲。你叫他們嚴防死守,務必將作戰的時間拖長,越長越好。等再過半月,他大軍在山林之中駐紮不能進城的話,熱也將他們能熱個半死。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拖住衛毅。”

“是。”

“蕭瑾呢?”素衣男子又問道。

“回主人的話,蕭瑾已經去了東勝州。因為他的封地與東勝王毗鄰,按照主人的指使,屬下等人已經在東勝王與他之間點了幾把引起矛盾的火,東勝王亦是識竅的很,十分的配合,幾場械鬥下來,蕭瑾分身乏術。”有人回道。

“好!將他困在東勝州便是最好的。”素衣男子抬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他手裡雖然有三萬東勝騎兵又如何,只要東勝王能將他的火氣燃起,將他纏在東勝州,他便無暇分身其他。他的那位好王妃呢?”

“回主子的話,王妃自隨蕭瑾去了東勝州就醉心於造船之中。如今似乎在研製什麼多少桅的海船。平日裡甚少在外露面。”

“造船?這倒是挺和她的性子的。”素衣男子的眼底終於有了幾分柔意。“不過還是要派人盯緊了她,她心思活絡,以防她與蕭瑾兩個在東勝州唱雙簧給我們看。”

“依照屬下之愚見,藩王無詔入京視同謀逆!”另外一人回道,“既然蕭瑾與衛箬衣已經去了東勝州了,即便將來京城有什麼,他們也不能隨意調動軍隊。”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防。”素衣男子說道。“京城裡面那位可有何動靜?”

“回主子的話,四皇子前幾日已經分批將武器從柔然調集齊全。已經全數藏在京郊的一處莊園之中。只要咱們的人前往便能拿到足夠的兵器。”有人馬上回道。

“恩。總算他還有點小小的用處。”素衣男子點了點頭,他轉眸看向了排在末尾的一人,“叫你去聯絡的江湖殺手可曾到位?”

“回主子的話,都已經聯絡妥當。”那人抱拳說道。“幾個大的殺手門派都已經被咱們重金收買。”

“很好。叫他們派各自的殺手先潛伏下去。”素衣男子說道。“近日來還有什麼訊息?”他說完之後環顧密室之中的幾名男子問道。

“回主子的話。”一名書生模樣的男子站出來,抱拳道,“屬下已經將京城幾名重臣家中醜事宣揚出去。相信他們這回是壓都壓不住了。後院起火,這幾人怕是這幾天也無心朝中之事,可讓四皇子趁機奪了那幾人的差事了。”

“辦的好。”素衣男子的聲音之中總算是有了幾分淡淡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