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他翻出了縮在暗格之中的箱子,開啟的時候手近乎在發抖。

箱子裡面皆是他能找到的關於她的一切東西,這麼些年,他一直儲存著。

當年他在她懷有身孕的時候不得不離開了她出去徵戰,這一去便是好幾個月,等他趕回尼姑庵的時候,恰巧她臨盆産女,那一夜對於尋常人來說是平靜而安詳的,可是對與衛毅來說,簡直就跟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她難産了,她所有的心力都耗費在那個即將出生的孩子上,尼姑庵裡的老尼姑雖然早早的就找了穩婆去,可是都止不住她的血。

孩子生下來,十分的健康,可是她的生命卻是隨著那個孩子的降生而漸漸的消失。

在她臨死前,她拉著自己的手,衛毅就連現在都能感覺到她放在自己掌心裡面手的冰冷。

寒的讓他第一次品嘗到害怕是什麼滋味。

她叫自己要好好的照顧好衛箬衣,不能讓她受到半點的委屈。

她拜託自己若是將來有時間,幫她找找妹妹,如果她過得好,便不要去打擾,畢竟賤籍這種事情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她過的不好,能幫就幫一下,也無需勉強,這些年過去了,她本就不指望那個妹妹還活在人間,只不過這已經成為了她的一個執念罷了。

衛毅曾經尋過,但是誠如她說的那樣,這麼多年過去了,所有的線索都已經斷了。

當年收養貴妃的人為了不讓旁人找到她,也刻意的毀去了許多蛛絲馬跡。

衛毅早就以為她不在人間了。之前他覺得淑妃娘娘生的像阿桃的時候已經是派人調查過,淑貴妃入宮的宮籍上寫的是一名小吏的女兒,他也曾派人查證過,並沒發現什麼問題。

衛毅拿起了屬於阿桃的那一枚玉璧,緊緊的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不知不覺的,他的淚水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如今阿桃當年的心願他都已經達成了,她的妹妹不光過得好,而且已經當了皇貴妃了,距離皇後的位置也緊緊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而現在沒人敢欺負衛箬衣,也沒人敢給她受半點的委屈。

衛毅頹然坐在了椅子上,緩緩的閉上眼睛,想著自己過去與阿桃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從沒見過哪一個女子如阿桃那樣,即便在那樣惡劣的環境裡面,依然如同寒梅一般淩霜傲雪的怒放著。

她真的活的很認真,很努力,即便她身子骨不好,身份低微,可是她卻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活出了屬於她的精緻與精彩。

她不光彪悍,打起架來不要命,她還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現在想起來,箬衣還真的很像她……不光長的像,性子也像!

很久了,衛毅都沒讓自己這麼放肆的流淚過,今日他好像要將積攢了十幾年的相思都哭出來一樣。

冰河縣中,衛燕的臉色從早上起來就不怎麼太好。

今日是衛箬衣與蕭瑾成親的日子。

原本衛箬衣是準備在蕭瑾醒來之後三天就成親的,不過蕭瑾自己將婚期延遲了。

一來他是覺得這樣太過草率,雖然衛箬衣並不介意,但是他介意啊。他曾經幻想過許多次自己與衛箬衣成親時候的樣子,他總想給她最好的,可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給不了,若是連一身漂亮的嫁衣都沒有,那真的會叫他畢生遺憾。

京城現在有衛毅和謝園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動蕩,他才接到秦大人的書信,知道朝堂上現在因為太子之位而爭的不亦樂乎,至於陛下因為頭風之症已經很久沒上朝了,不過秦大人去見過陛下,他氣色很好。

秦少陽的來信讓蕭瑾暫緩了回京的計劃。

只要陛下安好,其他人再怎麼作妖也只能是鏡花水月。

至於父皇為何不回他的信,他開始還有點介懷,但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畢竟他從小就是被丟在宮外長大了的,父皇不待見他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