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原本歸來,是想悄悄的,掩藏住自己的身份,但是考慮到這一層關系,他已經傳信給陳一凡,將他還活著的事情用錦衣衛的密摺奏秉了皇上了。一併上奏的還有花錦堂詐死的訊息,以及他在定州所經歷的一切。

錦衣衛已經被那個背後的勢力滲透了進去,他需要提醒父皇和秦大人,不能太過信任錦衣衛裡面的所有人。

這個勢力無孔不入,應該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厲害。

所以必須要讓陛下和秦大人提防著點。

蕭瑾在暗中追查,京城之中的謝園也獨身一人赴了一次衛毅的約。

衛毅是邀請謝園在京城之外的一處僻靜之地見面的。

謝園只帶了兩個自己新的過的親衛過來。

等他進了院子,看到坐在暖閣之中的衛毅,不由放緩了自己的腳步。

他們都是京城的世家子弟,打小就認識,從小到大,沒少掐過架,但是也曾經是同窗。謝園站在暖閣外靜靜的看著窗內的白衣男子。即便已經是年紀上了身了,他還是如年輕的時候那般挺拔康健,墨色的頭發竟是看不出被霜染的痕跡,不像是自己,兩鬢已經有了斑斑點點的白發了。

記憶之中衛毅甚少穿白色的衣服,因為他時常打架,動不動就滾的一身泥水,但是隻要他穿上白衣,那所有人矚目的焦點就必須是他。

世人常說謝家子溫潤如珠,乃是明珠一樣的貴公子,卻不知道衛家的衛毅若是靜下來,才是真正的無雙公子。

謝園的唇角不由浮動了一絲淡笑,他年輕的時候是十分厭惡衛毅的,覺得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惹禍精,紈絝!其實現在他想想,自己那時候是嫉妒了。

論武功,京城裡沒一個人能打的過衛毅,論才學,明明這個人從不好好聽夫子講課,但是諸子百家,兵法布陣樣樣都通,旁人不知,他卻是知道的,若是這個人真的靜下心來好好的做學問,只怕就連他都要靠邊站了,只有給他執筆碾墨當書童的份。

有的人就是這麼叫人心生嫉妒,恨的牙根發癢,卻也毫無辦法。

他的張揚,他的樣貌,真是叫人……

唉,謝園低嘆了一聲,緩笑著搖了搖頭。

自打謝園進了院子,衛毅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他就是不動!就是要裝一下深沉。

等謝園舉步進來,他才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抬眸淡淡的一笑,“你來了?”

一句你來了,卻是將謝園給說愣住了。

他們之間這麼多年見面都是用吼的,難得啊,這句話雖然是平淡無奇,但是真是說的謝園百感交集,如同多年老友見面,無需多言,只要一句最樸質的話語已經是包容萬千了。

“二十年了。”謝園緩緩的說道,他站在門口,看著坐在那邊的衛毅,“真是彈指一揮間,我還以為我們此生都在朝堂上那樣爭吵著度過。”

“能那樣吵一輩子也是福氣,至少證明咱們都活著,還活的挺好。”衛毅笑道。他抬手一指自己旁邊的梨花木椅子,“坐吧。”

“你叫我來,還神神秘秘的是為何?”能讓衛毅這樣,事情一定不是小事,所以謝園也就不繞彎子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可覺得最近朝堂上氣氛詭異?”衛毅親手替謝園倒了一杯茶,問道。

謝園稍稍的蹙眉。

“你是說最近幾個地方官員的調動?”謝園想了想,隨後問道。

他們之間雖然沒討論過什麼,但是彼此都有默契,謝園只管文官,衛毅也只管武官,從不相互幹涉對方的事情。今日衛毅忽然提及此事,叫謝園更是覺得奇怪。

“有何不妥嗎?”謝園問道。

“表面上我也查過了,並無不妥。”衛毅低嘆了一聲,“就是這樣,我才更加的擔心。”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謝園忍不住問道。

他甚少看到衛毅這種樣子,在他的印象之中,衛毅就是一個勇往直前,從不瞻前顧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