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邊有太多與他一樣的人,心思深沉,手腕歹毒,唯獨只有她一人,愛恨分明,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許是被衛毅給驕縱出來的這般性子,但是卻出奇的叫人覺得分明,鮮活。

她活在他夠不到的地方。

陽光照耀,一片光明。

如果破壞掉了,那她與常人又有什麼不同?

至少他不能親手毀掉那份陽光氣息。

蕭瑾就在前庭,她真的不來嗎?

蕭子雅篤定,她一定會來的。所以他壓著蕭子雅的屍體,不肯發喪。他要讓衛箬衣知道,蕭瑾真的不在了,讓她面對這個現實!

衛箬衣再度醒來,眼底已經是一片清明瞭。

“我……”衛箬衣依稀記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卻又不是特別的清楚明瞭。就好象她朦朧之中記得自己做過了什麼,但是那些卻又是在她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做的。

“醒來就好。”衛毅一夜未眠,一直看在這裡。

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地方可去的,所以幹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自己女兒的床頭。

看著女兒一直沉睡著的面容,他也想了很多,反省了很多。

家裡目前的局面,他也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如果當時不是那麼意氣用事,不是脾氣那麼擰,那麼火爆,不是那麼萬念俱灰,如今的國公府也不會陷落到這種境地之中。

他常年徵戰在外,真是忽略了太多的東西,他給予自己家人的是他以為的榮華富貴,錦袍加身,其實不然。

好在,他還有一個衛燕,一個衛箬衣在……

看著女兒已經變得澄明的眸光,衛毅的心底也是充滿了一股難言的感慨。

女兒在長大,他也何嘗不是跟著在成長。

“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衛毅知道衛箬衣眼底充滿疑惑,想要問的是什麼,主動的將蛇姬木的事情給衛箬衣講述了一遍,隨後輕聲說道,“菊姨娘已經畏罪潛逃,目前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所以你就不用再去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在這個家裡,再也沒有什麼人敢威脅到你,陷害到你了。”

衛箬衣如同聽了一場荒誕的故事。

可偏偏這故事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她不由失笑了起來。

原來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真的會做很多莫名其妙的傻事……她好好的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居然還會去相信這世上有讓人夢想成真的東西。

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頭,揉了揉,“他下葬了沒?”

衛毅微微的一怔,“還沒有。”本是想騙騙她的,但是這念頭只是稍稍的浮起就被掐滅了。

欺騙的了一會兒又如何呢?

“爹,我想去看看他,至少送他最後一程。”衛箬衣抬起了眼眸,看著衛毅說道。

“你不是說不想去看嗎?”衛毅默默的在心底嘆息,問道。

“可是即便不去看,他就真的還在嗎?我不能再這麼自己騙自己下去了。”衛箬衣苦笑著,“你看看我都將自己給騙成了什麼樣子了?爹,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再重蹈覆轍。我也明白,他是真的不在了。我去了結我一個心事,等送過他之後,我馬上啟程離開京城。”

這個傷心地,她是真的不想繼續住下去,去冰河縣正好。

“你身子骨還虛著,不用這麼著急。”衛毅知道自己勸不住她。

他寵愛這個女兒已經寵成了習慣,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不會攔著。

“我知道。爹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何的傻事,也不會讓自己出事。他不在了,我便只會一門心思撲在咱們家裡。”衛箬衣勉強的朝衛毅笑了笑,“我會好好的做我該做的事情。我想他也不會樂意看著我一直如此消沉下去。”

“這話是對的。”衛毅點了點頭,心底稍稍的安慰了些許。

他叫來了梅姨娘親自為衛箬衣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