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嘉祐元年,瀘州合江縣。

此地位於長江與安樂溪交匯之所,如今春水初生,正是一副“雛燕飛於柳梢,黃鶯銜葉戲水”的清和景象。

兩位負著笈囊計程車子,腳步輕快地走在石橋上。

聽著水聲,其中一人搖頭晃腦道。

“子在川上曰。”

“......咕嚕咕嚕咕嚕。”

那人詫異地望向同伴,雖說今日他們去縣學考完策論,便可休寒食節假期,可心情好歸心情好,戲謔聖人總歸是不妥。

“你看我作甚?”

此時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兩人終於反應了過來,齊齊看向安樂溪。

“不好!是有人落水了!”

隨著橋上兩人的呼喊,很快就有慣熟水性的漁夫把少年撈了上來。

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張面孔卻似青瓷裂了道冰紋——眉如長劍斜插鬢角,偏生磕破的額頭處暈著血痕。

他的嘴唇昏迷了還是緊緊地抿著,帶著寒門子弟特有的倔氣,但嘴角卻天生微翹,倒把苦相化作了春風。

而這少年,兩名士子卻認得。

“陸北顧?我記得是安樂溪上游古藺鎮那邊來的,在縣學裡素來墊底,他怎地落了水?”

一片黑暗中,陸北顧腦海中一道現代意識開始復甦。

他努力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腦海中卻只有一片混沌,只記得身為大學副教授的自己原本在寫學術論文,好像熬夜熬得太累了就睡了過去。

結果一覺醒來,竟然穿越到了北宋仁宗朝一個同名同姓的學子身上。

而就在這時,前身大量的記憶碎片進入了他的意識。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北顧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沒有任何工業汙染的湛藍天空,耳邊是潺潺水聲,身上卻溼冷的厲害,寒意彷彿是從骨子裡滲出來一樣。

“醒了!他醒了!”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北顧微微側頭,看到兩名身著青衫計程車子正蹲在他身旁,其中一人正拿著帕子按著他磕破的額頭。

因為融合了前身的記憶與情感,所以他能聽懂這個時代的人所說的話。

“可算醒了,你怎會掉進水裡?”

陸北顧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塞了棉花,發不出聲音。

“先別說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