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夏幼幼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傅明禮, 摸到他溫熱的身子後笑笑, 眼睛都懶得睜開,聲音帶了些沙啞的嗲意:“你今日怎麼沒進宮啊?”

“想跟你一起用過早膳再去。”傅明禮眼帶笑意道。

夏幼幼聞言立刻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從他身上翻了過去, 赤腳踩在踏子上去拿衣裳, 她已經許久沒和他一起用過早膳,一定要好好珍惜機會才是。

傅明禮笑著看她著急忙慌的換衣裳, 心情不錯的過去幫了幾下, 夏幼幼被他不懷好意的手碰得直顫, 瞪他一眼道:“你若再這麼下去, 可能不等傅家平反我就懷孕了。”

傅家沒平反前,他就得一直留在宮裡, 她要是這個時候有了身孕, 世上無不透風的牆,仔細真被人拿了把柄。

她本是警告他,這話落到傅明禮耳朵裡卻成了另一番意味,他深深的看她一眼,嘆息道:“雖不想你受孕育之苦, 可我孤身這麼久了, 倒也十分想要一個家人。”

夏幼幼聽得心中一刺, 隨即嗔怪的看他一眼:“你這話說的,我難道就不是你的家人了?”

“不一樣,”傅明禮輕笑一聲, “想要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孩子,我來教他讀書寫字,你教他武功,就像當初父親對我們的教導一般,我們也如此將他養大,定然十分有趣。”

“……那這孩子豈不是精神分裂?”夏幼幼無語的看他一眼,不過他倒是提醒了自己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都是一個人教的,怎麼我跟你性格差這麼多,難道師父還因人施教?”

“父親的教導方式沒問題,是我天性不親人,他曾經也很是無奈。”提及此事,傅明禮也煞是遺憾,若知道之後會經此大變,他定要多與父親親近。

夏幼幼最看不得他這幅模樣,當即打斷他的思緒:“行啦,不要再想了,等我們以後有了孩子再說,萬一生個跟我一樣的皮猴兒,你就是想淡定也淡定不起來。”

二人一邊說笑一邊朝主廳走去,剛到廳前要進去時,便看到劉成急匆匆從裡面出來,而廳口守著幾個高大的男人,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夏幼幼和傅明禮同時沉默下來,劉成看到他們後也是一愣,沒想到他們會起得這麼早。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傅明禮蹙眉問。

劉成趕緊走過來:“回督主,皇後娘娘來了。”

“她?她來做什麼?”傅明禮挑眉。

劉成微微搖頭:“她只說要見您,奴才本已經拒了,她卻彷彿拿了您的什麼把柄一般,說您不去見她後果自負,奴才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先將她請進來,再去請您過來。”

夏幼幼擔憂的看向傅明禮,傅明禮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你先回房,若我耽擱的時間久了,就讓廚娘把早膳給送到房裡去。”

“我看這皇後沒事不會突然來找你,你還是操心自己吧。”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竟然還在操心她的早膳問題,真是、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傅明禮輕笑一聲:“不必擔心,許是這段時日我對她打壓太過,上門出氣來了。”

“……這還不用擔心?”夏幼幼白他一眼。

自己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傅明禮無奈的看著她,夏幼幼頓了一下,不情願的答應自己先回去。

只是她還未轉身,皇後嘲諷的聲音便從廳前響起:“沒想到傅公公一個太監竟也豔福不淺,這是從哪尋來的可人兒,長得還真標緻,先前大皇子曾和我本宮說過,傅公公為了一個奴寵不惜得罪淑妃,想來就是這個女子了?”

說話間目光落到了傅明禮和夏幼幼相握的手上,表情變得更加不屑。

傅明禮蹙眉看她一眼,他們所在的院門離主廳還有一段距離,她一個女子腳步又輕,他們三個竟然都沒有聽到。

他本不想讓朝堂後宮的人看到夏幼幼,不過被看到了也沒什麼,畢竟最大的威脅已經沒了,世間除了徐延再無人能對他如何。

只是皇後的目光太讓人不舒服,傅明禮將夏幼幼拉到身後,表情淡漠的看著皇後:“皇後娘娘突然來我私宅可是有事?”

說話時勾了勾夏幼幼的手心,夏幼幼表情不善的看了皇後一眼,低聲對著傅明禮的肩膀道:“我等你用膳,你快些。”說完便轉身便離開了,傅明禮不認同的看她一眼,可惜她已經看不見了。

皇後看到他對夏幼幼的回護之意,嗤了一聲轉身回主廳,傅明禮看了劉成一眼,也跟著進去了。

一到主廳裡,皇後並不急著坐下,而是四處打量了一番:“都說傅公公窮奢極欲,可看這私宅的模樣,倒也並沒有多好,莫非傅公公的銀子都留著養老?”

“不比皇後娘娘有二皇子這麼個好兒子,太監沒有後代,可不就是要自己攢錢養老。”傅明禮接下她話裡的刀,順便還給了她。

“放肆!你竟敢和我做比較!”皇後怒道,她本有親子可以養老,可如今親子沒了,倒是便宜兒子一大堆,傅明禮這般說無非就是羞辱她連徐舟都保不住。

傅明禮嘴角微勾,眼神中卻盡是冷漠:“卑職不敢,請問皇後娘娘費盡心機尋到卑職的住處,可是有什麼事要找卑職?”

皇後看他一眼,想起今日來的目的,這才平息了怒火,轉身款款坐到主位上,看了身旁伺候的宮人一眼,宮人立刻將一個木盒交給傅明禮。

傅明禮看了皇後一眼,接過木盒開啟,一抹明黃映入眼簾,他的手指一頓,立刻將裡面的東西拆開。

是傳位徐舟的聖旨。徐舟因造反自盡,這東西形同廢物,不會對徐延的位置造成任何影響,傅明禮面色一緩。

皇後冷眼看著他的反應,指尖將手心掐得生疼,才止住和他同歸於盡的想法。昨夜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將那張聖旨和詔書給了老王爺,天矇矇亮時才回過神來,縱然老王爺就能逼徐延殺了傅明禮,她的東宮太後之位還不一定能保得住。

她絕不允許自己看不起的女人,後半輩子要一直壓自己一頭,所以目前最當緊的是先保住自己的太後之位,至於傅明禮,等她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再說,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對付他。

為此,她一夜未闔眼後來不及休息,便急匆匆去見了老王爺,在老王爺府內待了半個時辰才往傅明禮私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