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奴才有一個疑惑, 當時奴才說出了點事之後, 夫人就從奴才手中搶過劍把馬繩砍斷了, 她用劍的手法並不像一個生手……還有,我走的時候將馬騎走了,夫人是怎麼去的行宮?”當時情況緊急, 劉成一時間沒有多想, 現在被督主突然問起,一系列的疑惑就全出來了。

傅明禮靜了片刻, 突然問道:“西河柳家, 會教女子習武嗎?”

“不會, ”劉成想也不想道, “奴才先前去查咳、查柳三時,查到夫人一共經歷過六個夫子, 無一是習武之人, 西河提督本人又是讀書人出身,定然不會教導女兒習武,督主為何有此一問?”

因為他在與老道士對招時,知道那老道的身手非凡,如果阿幼沒有習過武, 老道想打死她只需一掌的事, 而她身上卻出現幾處因抵擋産生的傷痕, 只能說明她在那老道手下可以過許多招。

傅明禮眼神一暗,對劉成道:“你再去柳家一趟,查查柳茵茵現在所在何處。”這些日子他被蒙了心, 那麼多破綻都能視而不見,如今真相已經送到了他面前,他沒有理由再裝瞎了。

劉成一驚:“督主的意思是?”

“我要你查清楚,阿幼和柳茵茵,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傅明禮冷然道。

劉成呆愣很久,夫人身上疑點雖多,可他從未懷疑過夫人的身份,如今被督主猛然提醒,他在震驚之餘竟覺得理所當然。

是了,能證明夫人是柳茵茵的,只有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從懷裡掏出來的、寫著柳茵茵名字的木牌,至於其他的,他們卻一無所知。

劉成深吸一口氣,立刻應聲離開了。傅明禮獨自一人在馬車前站了許久,直到夏幼幼的聲音傳來,他才緩緩回頭。

“尚言,走不走啊?”夏幼幼從馬車裡探出頭來,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氣色卻好了許多,一雙眼睛恢複之後活靈靈的透著無辜。

傅明禮輕笑一聲,微微勾起的嘴角看不出任何破綻:“這就走了,你進馬車坐著,當心傷口。”

“嗯,我會小心的,放心吧。”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掉馬的夏幼幼傻樂著回馬車了,一進去就看到周書郊幽怨的臉,正笑得開心的她立刻閉上嘴巴,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不一會兒,馬車開始緩緩啟動起來,夏幼幼看一眼外頭陌生的風景,又迅速將簾子拉上,認真的和衣衫淩亂的周書郊對視。

“你到底怎麼了?”夏幼幼嘆息,從上馬車開始他就不跟自己說話,再加上這身容易讓人誤會的裝扮,她現在的心緊緊的提著。

周書郊他……他該不會被人那個了吧?一聯想到這裡,夏幼幼就呸呸呸的打斷自己的腦補,就算有人真的能在路邊發現草堆下的他,見色起義的時候也該發現他是女裝大佬了吧,所有的犯罪行動不就該適可而止了?

可、可萬一那人是個男女通吃的呢?夏幼幼要被自己的猜測搞瘋了。

“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周書郊幽幽開口。

夏幼幼忙打起精神,小心道:“我怎麼了?關於打暈你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我只是不想你跟著冒險,你明白我意思吧?”

“呵,說得好聽,無非就是不拿我當自己人罷了,”周書郊默默整理身上的衣物,“不想讓我跟就直說啊,何必要把我打暈,讓我受此折辱……”

“誰?!誰折辱你了?”夏幼幼緊張的站了起來,結果頭磕到馬車,肩上的傷還差點裂了,疼痛讓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形。

周書郊斜她一眼:“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說我緊張做什麼,你到底被誰折辱了?”夏幼幼齜牙咧嘴的去摸肩上的繃帶,見沒有出血後鬆了口氣。

“被你呀,”周書郊閑閑道,“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這麼暗算,差點一口氣沒有上來噎死過去,你還好意思問我。”

一聽他沒有出現自己想象中的事,夏幼幼鬆了口氣:“我跟你道歉還不行麼,大不了你打回來好了。”

“道歉就算了,不過我想知道,”周書郊挑眉,“你剛剛想到哪裡去了?”

……合著是這貨故意引導自己,夏幼幼翻了個白眼,冷笑道:“現在歉我也不想道了,你有這個功夫耍我,還不如好好想想大皇子單子的事,現在他應該是造反失敗了吧,那徐延就是未來寧朝的皇帝,你要殺皇帝?”

“殺皇帝什麼的其實也沒什麼難的,我們只要潛入皇宮,然後……”周書郊正興致勃勃的要講自己設想的計劃,一看到夏幼幼的冷漠臉後立刻改口,“當然,我覺得這樣做不合適,畢竟殺他不難,之後要面對整個朝廷的追殺,好像就有些不劃算了。”

夏幼幼瞥他一眼:“你明白就好,說吧,大皇子的單子違約金多少,我們一起想辦法。”

“他上面寫的下單金額是五千兩黃金,按照一賠三的賠率,要拿一萬五千兩黃金出來。”周書郊道。

夏幼幼倒吸一口冷氣:“他當時已經做好了造反的準備了吧?向你下單也只是為了約束你吧?為什麼在篤定徐延會被他自己殺了的情況下,還給你這麼大筆金額的單子?這不是在給你送錢嗎?”

“可能、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合他心意吧。”周書郊訕笑,當時為了脫身就用了點美人計,徐舟會出這麼大筆金額估計也是在謀美人一笑。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冷淡道,“哦,那你活該。”

“現在的情況是,你讓我湊出五千兩白銀我興許還能拿出來,你讓我拿黃金,幹脆讓我死了吧。”周書郊無奈道。

夏幼幼蹙眉:“我這裡銀子也不多,除去已經給你的,估計能拿出來的也就一千兩白銀。”這和需要賠付的金額還相差十萬八千裡。

“所以我就沒打算這麼出銀子。”周書郊聳肩道,他們做殺手的,有今天沒明天的,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死、會死在什麼地方,所以做人向來大手大腳的,他能攢下這五千兩銀子,還是因為最近一直住在程宴府上沒來得及花。

夏幼幼不解:“那你打算怎麼做?當真去殺那個二皇子?”

“……不啊,徐舟現在被押送天牢了,他沒死之前這單子就不算死契,我去天牢找他讓他解除訂單不就好了。”

夏幼幼很是懷疑他計劃的可行性:“且不說天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就說徐舟現在,死是早晚的事,他恨毒了二皇子,你確定他會答應解除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