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如此辛苦只為夜裡回來看一眼自己,夏幼幼嘆了聲氣,跑去外面轉了一圈,對著角落裡正值守的暗衛道:“你去告訴尚言一聲,叫他公事沒做完之前不要來回跑了,否則我會擔心他身子。”

暗衛一臉懵逼:“……夫人,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他藏的時候已經刻意隱藏氣息了,一般人應該找不到他才是。

“……”夏幼幼愣了一瞬,訕笑道,“前幾日我在院子裡轉悠時走過這裡,就看到了你的影子,想著你應該是在這裡值守。”

暗衛瞭然的點了點頭,暗衛們在輪班值守時常為了省事,都是蹲在一個地方守著,夫人前幾日應該是看到了其他人,誤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了。

暗衛恍然,夏幼幼催促:“快去吧。”

打發完暗衛,她在原地看了一下日頭,掐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周書郊也該回來了,於是懶洋洋的往小院走,想問問他昨夜是否還算順利。

剛走到院子外,便看到幾個小廝丫鬟站在外面,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麼,她一走近這些人急忙安靜下來行禮。

夏幼幼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疑惑道:“你們都站在這裡做什麼?”

幾個下人面面相覷,最後一個相對膽子大些的走向前:“回夫人,奴才們是想幫嬌嬌姐喂豬,往日這個時候院門早就開了,可不知怎的,今日不管奴才們怎麼敲,嬌嬌姐都不來開門,奴才們是怕出事,所以在想要不要翻牆進去看看。”

夏幼幼心裡閃過一絲怪異,此刻已經天光大亮,若無意外,周書郊不該這麼晚還沒回來。

想到王夫人那次,夏幼幼抿了抿唇:“興許是睡過頭了,你們先退下吧。”

幾人對視一眼,最後小心的離開了。等腳步聲一遠,夏幼幼立刻蹬著牆頭翻了過去。

“周書郊!嬌嬌?”夏幼幼叫了兩聲,見沒人應聲,皺著眉頭走進屋裡。

一進屋,便被裡頭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給嚇到了,夏幼幼一驚,三兩步跑到床邊,便看到周書郊面色蒼白躺在上面,身上是已經幹涸的血跡,身下的被單上都是黑紅一片。

夏幼幼驚了:“你是去殺人還是去送人頭了?!”

周書郊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我就是想知道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想到來尋我。”

他昨夜受傷後本想找個醫館包紮一下,卻被身後的追兵纏得不敢停下,沒辦法只能先出城,回來後又想去找夏幼幼拿些傷藥,卻剛好看到傅明禮回來,無奈之下只能先回自己小院躺著,誰知這一躺就沒什麼力氣起身了,直接就這麼躺到了現在。

要是夏幼幼中午之前不來找自己,他大概就要流血而死了吧。想想為了一個沒有賞銀的單子死了,真是憋屈的可以了。

夏幼幼無語的看著他身上的衣裳,半晌道:“你現在能動嗎?能動的話我去給你拿藥,你先把衣裳換了。”

“……我要是能動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換藥?”大概是失血過多,就連聽到她這麼無腦的問題,周書郊都覺得自己很心平氣和。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決心還是不要跟他一個看起來要死的人計較了,遂轉身去拿傷藥。

等她回來時,總覺著他的傷好像更重了些,當下不敢再耽擱,忙將他的外衣脫了,下面一道猙獰的刀傷赫然出現在眼前。

夏幼幼倒吸一口冷氣:“你不是踩點踩的挺好麼,怎麼被傷成這幅鬼樣子?”

“……如果我知道原因,也就不會傷成這幅鬼樣子了,”周書郊見她還想再問,於是面色慈祥道,“不如等我死了,化作厲鬼再給你講故事?否則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講的也不盡興。”

夏幼幼斜了他一眼,拿起紗布浸了酒扔到他傷口上,周書郊臉色扭曲一瞬,登時慘叫著昏死過去。

夏幼幼嗤了一聲:“叫你話多。”

她伸了伸懶腰,開始下手幫他擦身上的血,每次紗布路過他的傷口時,她便忍不住皺一下眉頭。這刀痕看起來毫不規整,想來不是什麼高手所傷,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他在刺殺武遇時被對方大批人馬所困,這傷是以少對多時留下的。

處理完傷口,屋子裡的血腥氣少了一些,但還是很明顯。她想了一下,將門窗都開啟,然後把他挪到一邊,給換上新的被褥,換下來的這些又懶得洗,幹脆像之前那樣一把火燒了。

等把燒剩下的全埋到花叢裡,她才拍拍手歇會兒。

周書郊睜開眼睛的時候,身上一片清爽,四周門窗大開,屋子裡的空氣都流動不少,他微微動了動,身上的傷處猛地一痛,他立刻不敢動了,眼珠子轉了幾圈,感慨的嘆了一聲氣。

“醒了?還好沒發熱,那傷看起來嚴重,不過沒傷到骨頭。”夏幼幼進門時剛好看到他睜眼,便搬了凳子走到他身旁坐下。

周書郊嘴唇動了動,夏幼幼看他一眼,將手邊晾好的白開水遞到他手邊,等他喝完後又將杯子拿回來。

周書郊笑了一聲:“以往受傷了,都是自己隨便找個醫館隨便看看,沒想到被人照顧的感覺還不賴,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打斷他的話:“你下一句是不是要以身相許了?提醒你一句,我已經有夫君了,你非要以身相許的話我會把你賣到山裡去。”

“以身相許我就不奢求了,看你喜歡程宴那樣的也知道你眼光不怎麼樣,如果可以的話,”周書郊眨眨眼睛,真誠的看著她,“甫至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你也沒什麼孃家人了,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做你的家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