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小餛飩是吃不成了, 將將只是半飽的夏幼幼不甘心就這麼回去, 拖著傅明禮的手慢慢的在街市裡轉悠, 不一會兒手中便多了一堆吃食。

傅明禮看著她認真啃著手中的油餅,只覺得胃口跟著好了起來,於是就著她的手嘗了一口。唔, 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

看著手中本來就不大的油餅瞬間少了一塊, 夏幼幼撇著嘴看向傅明禮,結果目光順著他的臉頰, 落到了他身後店鋪的牌匾上, 這下眼睛頓時就移不開了。

傅明禮見她不與自己說話, 不由得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怎麼了, 生氣了?”

夏幼幼抓住他作亂的手,突然一本正經道:“尚言, 我們之前不是說過找大夫請平安脈麼, 不如今日就請?”

“好,走吧。”傅明禮應下,便牽著她的手要往馬車上去。

夏幼幼趕緊攔住他:“這裡就有醫館,我們就在這裡診脈吧。”可不能回府診治,府內那大夫若是有辦法, 恐怕早就幫他醫好了。

傅明禮看了一眼前方有些破落的小醫館, 蹙眉道:“此處的大夫或許學藝不精, 不如回府中診治。”府裡那個大夫雖然膽子小又怕事,可恐怕整個寧朝也找不出幾個醫術能比得過他的。

“不嘛,來都來了, 走吧走吧。”夏幼幼拖著他便往醫館走,傅明禮無奈,只好跟了上去。

醫館內部比外面還要破舊,抓藥的臺子上沉澱著常年的藥垢,本該熱鬧的大堂此刻冷冷清清的,一個小夥計看到他們來了也只是抬抬眼,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她一進門便有些後悔了,不過想到尚言的病很可能只是心病,她找大夫也不是看準大夫的醫術,而是想讓大夫扮演心理醫生的角色對尚言開導一番,說不定就有用了呢。

“這裡連夥計架子都這麼大,大夫肯定醫術高明。”夏幼幼昧著良心對傅明禮道。沒辦法,要治療他的心病,就只能讓他先信任大夫,這樣大夫的開導才會有用。

傅明禮聽到她的結論,默默點了點頭,心想得虧每次她出門自己都讓人跟著,否則以她如此單純的心思,不一定被人騙到什麼地方給賣掉了。

二人各懷心思,一起進了大夫所在的內室,只見蓄了一大把鬍子的大夫此刻正仰著臉倚在椅子上睡覺,花白的鬍子下嘴唇微微張開,露出裡面發黃的牙齒,呼嚕打得震天響。

一隻嗡嗡嗡的蒼蠅在他唇邊轉來轉去,他猛地一下吸氣,蒼蠅就被吸了進去,大夫渾身一抖,一個噴嚏將蒼蠅打了出來,蒼蠅立刻顫著翅膀飛走了,他吧唧一下嘴後繼續打呼嚕。

“……”

“……”

夏幼幼慘不忍睹的看著這個大夫,堅強道:“……一般這種高人都是這樣,完全不在乎世俗眼光,你看他髒成這樣醫館都沒倒閉,不正是說明瞭他醫術非同一般,所以大家都願意來找他看病,尚言,我們這次真是賺大了。”

傅明禮:“……”算了,你高興就好。

夏幼幼尬誇不下去了,眼看又有蒼蠅飛過來了,她趕緊將大夫叫醒,對還處在懵逼狀態的大夫道:“大夫,我們來把脈。”

“把脈?把什麼脈?”大夫迷糊的看著他們。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咬牙道:“把平安脈。”

大夫這才清醒些,認真的看了這二人一眼,皺眉道:“你們誰要請平安脈?”

“我夫君,”夏幼幼立刻道,說完想了一下又補充,“那個,我也要請,主要是我。”

大夫沉吟片刻,又多看了傅明禮幾眼,最後道:“先給夫人請吧。”

這提議正和夏幼幼的意,她趕緊坐下,坐下後猶豫的看了傅明禮一眼,還沒想好用什麼理由先將他支出去,便聽到大夫說:“我把脈時不喜有旁人在場,還請這位公子先出去。”

傅明禮冷淡的看他一眼,顯然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夏幼幼只好在一旁幫聲道:“聽到沒有,這是高人的意思,你快點出去,不要耽誤我把脈。”

每聽到她強調一次高人,傅明禮就無奈一分,此刻見她堅持,也只好道:“我就在門外,有什麼事便叫我一聲。”說完警告的看了大夫一眼,這才轉身出去。

大夫被他這一眼看得心涼了大半,不由得嘖嘖道:“你夫君氣勢可真非同一般,可是在朝中做官的?”

“你管得著麼,”傅明禮一出去,夏幼幼對大夫的態度頃刻就變了,閑閑的看了大夫一眼,慢悠悠道,“我今日的目的不是為了請平安脈,而是有旁的事情要你做。”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塊金錠,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大夫眼前一亮,看著金錠遲遲不敢下手,只得搓著手道:“夫人是想要我做什麼?”

夏幼幼咳了一聲,看了眼門口後聲音低了下來:“有些話我要你說給我夫君聽,盡可能的去安慰他,懂嗎?”

大夫一聽她這話眼中便閃現出了然,咳了幾聲後捋著鬍子:“夫人的夫君可是有什麼隱疾在身,比如說不能人道之類的?”

這下換夏幼幼眼睛一亮了,她本只想隨便找個尚言不認識的大夫開解他,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個有兩把刷子的。

她當即將金錠扔到大夫手裡:“沒想到你眼神還挺準,正是如你想的那般,不過我覺得他身子沒什麼問題,可能是心裡壓力過大才會如此,也不要你做什麼,待會兒為他診脈時盡可能的給他信心就是。”

其實這大夫能猜準還真是誤打誤撞的,畢竟這人因為學藝不精,醫館已經沒有什麼真正的病人上門了,又因為此處過於冷清,正好那些有難言之隱的人不願去熱鬧的醫館看病,時間一久此處已成為專門治療那方面的專科了。

不過大夫依舊學藝不精就是,開了這麼多年方子也只會開那幾樣,還全是些滋陰補陽的。

他方才見這一男一女同時進來,再結合夏幼幼剛才話裡的意思,便將此事給猜透了,於是故作高深的將此事點破。

大夫搓著手中的金錠,覺得這錢太好掙了點,他又因為醫術沒什麼回頭客,若不趁機多宰幾下,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如此想著,大夫將手中的金錠放下,沉聲道:“恐怕事情不如夫人想的這麼簡單,我看你夫君面相,並不像只是有心病的人,恐怕身子上還是需要大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