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概會有一章解釋她小時候的,可能會更的比較慢,這一章是她心間雪。溫青。

☆、酒愁

她溫著涼酒半躺在古樹上看他習武弄劍,是不是出言調戲幾句,看他一副心骨泠然的樣子自娛自樂,任由蔻紅的裙裾墜地搖曳生姿。

不知春秋幾許,他便高於那人半頭了,偶爾木訥的表情也會開始松動是不是反擊幾句,那人自顧自的倒著酒笑道“若是那日不曾尋見我,便不用尋了。”他有些不解的抬頭看那人,那人早已斂了神色,不曾見那人眼中越發深沉的情緒。七月初七,她不再臥於樹上,也再無人聲響,他眼中幾縷茫然,像個傻子一樣負著劍站在樹下,西風落葉,簌簌竹聲,故人未歸。他站了一天她亦站了一天,看著少年倔強的身影咬著下唇。她的傻木頭,就那樣站著滿懷希翼,想著興許是她遲了,她忘了,總歸不是她不來了,哪怕,哪怕明明知道會有這一天還會替她想好理由,又或是捨不得去想。

他站在那個路口負著霜華跨過繁星總以為她會路手裡提著一壺好酒眼裡含笑過著說“不知愁滋味。”

他等了她二十八載,待他再見她,她早已嫁作人婦,少了幾縷少年意氣,多了幾分沉穩和嫻雅,她還是和從一般唇角含笑“均哥兒。”只是少了些靈氣多了許愁絲。他有些難過,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比誰都清楚她那樣傻的人帶著半大的沉穩小心翼翼的維護著他,即便她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她也捨不得捨不得他像她那般傷情卻無終。他與她相隔了十萬八千裡卻安心的很,他留下了全部班底本就是為她建的,就如從前她說“均哥兒。”一樣讓他安心,他的影兒那般聰穎怎會不知,不過是讓他安心罷了。

就如她說雲桑心悅他是個好姻緣婚嫁當且一般,他照做了,又何嘗不是讓她心安。即便他知道他不該,他也照做一樣。他知道他不該毀了一個清白女子,所以從未近過她身子,甚至為她暗地裡尋莫著良人,直到那人跪在他面前滿臉淚痕的控訴他的漠然,她愛他啊,即便他愛著那人也無所謂,他甚至有些茫然,心像是裂開了一般,原來是愛啊。他知道他有多苦所以不再逼那人。就如那風情佳人一般。

他像塊木頭,飄飄浮浮,傻木頭一樣不會言語,哪怕是後來再見她,遇見她一人拉屍棺,他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會像個木頭那樣站在他身後幫她抬起屍棺,看著她剜出心頭血去救那人。

直到她受了反噬暈了過去,他才敢靠近,小心翼翼的上前檢視那人的情況不敢半分褻瀆。待到那人醒來聽著她呢喃那人的名字痴傻哭笑,他不是不疼,他恨不得硬生生替她承了這一切,可他捨不得,捨不得那人怨生。

她似乎是痴傻一般摸了摸他的臉龐帶著微醺的醉意呢喃“帶我回家。”他穿著不知何時破殘不堪銅鎧在她床邊,她高燒不退,面色潮紅,身上卻是幹淨的紅綢紗的衣裳,他守著她一刻都不曾離開也不曾進食正如當年一般。

她醒來不知怎的盲了眼睛,失了心智,時不時的哭鬧煩人的很他卻甘之若飴,他像從前她一般講著從前的過往哄著她入睡,陪著她入夢,她漸漸失了心房依賴他。不知何時她突然笑了起來貼在她胸前三分認真七分嘲諷的呢喃“你不是歡喜我嗎,娶我。”他知道不是對她說的可他的心狂跳不止伸手把她手中酸甜的果子酒拿了下來說了聲好。鬼迷心竅一般的籌辦婚禮,他等了她二十八載才偷來的婚禮,即便明知她醒來興許責罵他,可他就是捨不得,捨不得拒絕她。捨不得這一點偷來的光景。

他看她穿上鳳冠霞衣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可他知道這一次她是為他換上的。即便入了霜華她也有種古韻的清雅,墜地的華發更為別致,只有相熟幾人眼含熱淚將他送入了東方,那人還是先前那般坐著,規規矩矩帶了幾分青澀的稚嫩,不似從前那般與他講南風館的景緻又或是青樓裡魁孃的嬌豔。

他為她冠了發描了眉,本該吉時才相見的一雙人兒,他捨不得捨不得她等太久所以換了雲桑為她上妝,他想第一個見到她屬於他的她,他想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他起的特別早,看著那人的睡顏有種不真切悸動幾分難過幾縷疼惜,他撐起身子為她遮住陽光期待再慢一點,時間再慢一點,他捨不得,也捨不得她難過,他俯下身親吻她的如畫的眉眼卻突然聽到她輕聲呢喃“諸葛別鬧。”她在夢裡都不得舍忘了忘了那人,即使失了魂魄丟了記憶身體也還替她記得。

直到她醒來,他有些心慌推開門進去,她神色淡淡,也不在乎盲了的雙眼,依舊含笑眉眼如初看著他,他知道她看不見,伸手遮住了她的眉眼,他捨不得捨不得看她那副神情。過了半晌那人才出聲似是嘆息又似是掙紮“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什麼時候,他突然很想笑,什麼時候知道的,大概是從她昏迷那天開始,從她瘋癲痴笑呢喃著那人名字開始,又或是成親時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時知道的,又或是藉著月影一遍遍描繪她的眉眼時知道的,小心翼翼的數著那些偷來的時光像個背負荊棘的罪人卻不敢帶一絲希翼,不敢想象她醒來後的光景,興許是一通哭鬧,責罵,卻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平淡,突然笑了一聲摻雜著幾絲無奈幾許嘆息如煙的嘲諷。

她不曾與他分榻而眠,只是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手腳冰涼,他的手掌溫涼覆了一層薄繭卻捨不得觸碰她,她突然覆上的的手讓他驚慌幾分失措和茫然,她興許是笑了又或是別的什麼“不像啊。”不像什麼,不像他嗎。他像木頭那樣杵在哪裡,渾身冰涼。她嘆了口氣將那人拉了過來“木頭,我冷。”環住了她的纖細的腰身他溫熱的身子貼在她淬了冰的身子上漸漸暖了起來。

待到那人出現,她一個人站在那人門前,無論是那人再惡毒的冷言冷語,她還是笑著接著話茬引到別的上面去,明明笑不下去了,明明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卻還是強撐著笑著,聽著那人的譏諷,彷彿那人對怎麼樣都可以一樣,明明他才是最相似的面容。

那天漫天黃沙,他看的有些不真切,他有些吃力的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卻不知怎的越抹越多,他想笑笑告訴她他多笨拙,把她擦得像個滿臉沙土的小花貓,想告訴她他沒事,他一個人受慣了傷,覺不出疼,也沒有她讓他娶親那般難過。她一哭吧,他就心慌連帶著早就麻木了的神經都連著疼了起來,她一哭他就疼的想殺人。他是最看不得她哭的人。他想笑一笑,想對她笑一笑,他的影兒應是似貓兒那般驕矜自傲,應是如那日般戲說著南風館的趣事,應是對著他打量一番念念有詞,說他一笑傾城,怎叫人顧盼生憐的不知羞的女子,不是哭哭啼啼的淚人兒,他想笑一笑,她說他笑來傾城他想他要是笑了是不是她就不哭了,卻只說了“不哭了,你說我一笑傾城,我笑與你看可好。”

☆、瑾華

知道她不愛,所以小心翼翼的維繫著這種不倫不類的關系,就彷彿身體裡住著另一個靈魂供她瞻望。每月十五她總會失蹤,也不曾尋過,因為啊,怕,怕自己承受不了。後來去取藥時看見了那人,她一身紅衣裙擺墜地傾盆大雨衣袖勾勒了的纖細動人幾分狼狽,倔強的咬著紅唇攥緊了朱紅的衣袖固執的站在門前,臉色蒼白看不真切,不知有沒有落淚。撐著傘,站在那個角落裡看著她站過了秋雨,跨過了星辰,直到第二日初陽灑落,她才轉身。不曾告訴她,每次都站在同一個地方看著她 ,興許只有這時候才能忘了。看著她站過冬雪,負過春花。直到直到後來聽說那高牆裡的是為妓子,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難過那麼悲傷,後來,那扇門開啟了,她卻躲起來了,一個人倔強的忍著淚水,蜷縮在牆角,不知為為何心卻像是被刺痛了一般那麼疼,疼的都看不真切了,看清了那人,竟是個男子,毫無血色的薄唇,纖細的身形惹人憐惜,一雙鳳眸望穿秋水,有些嘲弄,嘴裡苦的想笑,那雙眸子。呵。

不再去那裡,卻忍不住的打聽著哪裡的事情,再後來,那人死了,慌張的跑出去尋那人。她還是一身紅衣妙曼生姿,木訥的跪在那扇門前。

他愣住了,她哭了,還不曾見過她落淚,明明還是一副惹人疼愛的模子,卻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她踉踉蹌蹌的起身,下意識伸手去接,她竟然撲入了他懷中,一遍遍呢喃著“溫青,溫青,我錯了。”失了意識。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將她抱住,下意識的去推那扇朱門,將她放入榻上,才驚覺滿屋子的丹青圖,都是她,獨釣寒江雪,捉山兔,奪頭魁...形形色色,他見過或沒見過的樣子,一張只有輪廓大抵是兩人相擁,她的神情安然又或是欣喜。

附詞,

誰家虞姬盡奪情

君不知

月下清酒撫琴爾

君不知

桃花斟酒熾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