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難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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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錦瑒離去之後,剩下兩人便是籌劃了一波接下來的行程。
“川兒,據我所知,朱雀珠應是位於越國邊緣洛陽城中,此時是巳時,我們先在四坊齋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再上路,你意下如何?”筠川還未說話,肚子便先“咕咕”叫了起來,她頓時在柳冀笑意盈盈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尷尬地說著:“那便依柳公子所言。”
柳冀輕輕頷首,走到她身邊道:“川兒,你不必與我如此生疏,按輩分來講,我比你年長,不如喊我一聲哥吧。”筠川停下步伐,看向他面帶笑意的臉頰。不可否認,他的臉極為耐看,雖談不上什麼俊美無儔,可秀挺的鼻樑和兩道有弧度的眉,令得他看上去清秀又不失英氣。
筠川爽快地笑道:“那行,以後我便喊你一聲柳哥吧。”雖說感覺柳哥這稱呼太過秀麗,像是什麼青樓的女子所起的名字,可是,若是叫冀哥的話,又感覺更加詭異……她在心中默默想著。
柳冀自然是不知道她如此豐富的內心活動,應了一聲,嘴角若有若無地上揚,目光中卻仍是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
二人很快到了四坊齋,照例又是狼吞虎嚥、囫圇吞棗地吃了烤雞腿,滿足了自己的果腹之需又帶上了足夠的幹糧後,再次踏上了征途。啟程時已是未時,太陽高懸,於是改走水路,希望能夠尋得一絲陰涼。
“柳哥,你一直都外出遊歷嗎?總感覺你挺博聞強識的呢。”筠川坐在船上,啃著剛買的寒瓜,拉了拉柳冀的衣襟問道。柳冀的目光閃了閃,隨意地說:“前些年和母親一起常外出遊歷,道聽途說了不少事情。”
“那你母親呢?怎未跟在你身邊?”
他面色一僵,目光中升騰出一種冷意和淡淡的殺氣,說道:“不在了。”她心中一驚,旋即帶著歉意說:“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無妨,前塵往事罷了。”他擺了擺手,柔和中帶著一絲疲倦。這麼多年來,他總是在心裡問自己,也想問問母親——生來尊貴,可是卻去的如此卑微,那一切真的值得嗎?
可惜誰都給不出一個答案。
“我幼喪怙恃,是師父把我撫養大,如今,師父也去了。”筠川的聲音突然低低響起,打破了他的思緒。他先是驚詫,旋即輕輕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捏,像是想給予她一些力量:“川兒,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人啊,要往前看。”
“是啊,人要往前看。”她喃喃地說。
“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此言大概正有此意。”柳冀淺淺地笑道。
“確乎,我們講求的實是‘無盡’二字,天地間歌舞永存,是為永恆,個人遭際,一己得失,無需計較。”筠川目光茫遠,神色間彷彿包羅永珍、海納百川。
“沒想到川兒竟將之看得如此通透,真叫我佩服不已啊。”
“也就是剛悟出來的……”她幹笑道,旋即正色:“柳哥,你曾言與那創造浮生六決的前輩有些關系,前輩可是你的重要之人?你可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前塵往事?”
柳冀垂下了頭,這時風席捲而來,帶著一絲花香,馥郁了整艘小舟。河面微泛清波,風光瀲灩,柳枝隨風飄揚,輕掃過船篷,傳來沙沙的聲音。
“很重要。”他的語氣鄭重地近乎肅穆,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筠川:“我只是,想把當時的情景重溫一遍罷了。”
或許是覺得他的表情太過莊重,她不禁問道:“是為了懷念嗎?”
“不,”他淡淡一笑,目光裡沒有絲毫溫度:“是為了恥辱。”
小舟行得極為迅速,到了傍晚,他們又改走陸路,馬不停蹄地趕路。此時,黑夜沉沉地落下,街坊人煙稀少,只有馬蹄聲和遠處不知名的鳥兒的叫聲顯得格外清晰,四處一片漆黑,只借著手上燈籠微弱的光才看得清路。
筠川總是感覺有什麼沙沙的聲音,說不清是腳下的馬蹄和路面摩擦的聲音還是一旁樹林中傳來的奇怪聲響,在這樣沉寂的夜中添了一絲陰森和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