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我卻覺得有一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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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們班還沒有離開的人都坐在樓梯上或者跑道上,大家一起聊起了天。

夜色很涼,每個人的心裡都不太踏實,卻好像如果我們坐在一起,會離溫暖更近一些。

費珩也不知道是從體育館裡哪個琴房搞到了一把吉他,隔空扔給了裴靜桐。後者穩穩地接了過去。

在那樣的夜晚,他盤腿坐在塑膠跑道邊上,微微低著頭,細長的手指扣響了第一個音。

那個音符一出來,四周便安靜了起來。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你對自由的嚮往

天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無牽掛

……”

他的聲音遠遠沒有許巍的滄桑和低沉,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但是在此時,忽然讓我沒有由來地生出些安心。

喬冉撇過頭說:“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他好像就應該坐在這裡彈吉他,好像就應該唱這樣的歌。”

我隱隱有一點點小得意,畢竟我可能是我們班第一個聽到他彈吉他唱歌的人。

袁媛坐在我下面一排的樓梯上,她回過頭,小聲地說:“唱得太好聽了吧……我覺得我要放棄陸見深了。下一年校園歌手大賽我們必須推薦裴靜桐去啊。”

喬冉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腦袋:“那到時候你的競爭對手就太多了。”

袁媛認真地思考了兩秒:“你說得對喔。”

我捂著嘴偷偷笑,抬起眼睛的時候恰好對上了裴靜桐的視線。我連忙裝作不在意地撇開眼睛,餘光看到他繼續低下頭,悠悠地唱著歌。

那天半夜裡,來了一次餘震。我在半夢半醒間被喬冉拽著跑離了建築物,覺得耳畔依然回蕩著歌聲。有一個瞬間,我意識到自己在慌亂的人群中搜尋某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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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爸一個電話打來,說他先開車去郊外接葉書一和葉書誠,然後再來城區接我。

那時我們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裴靜桐卻也還留在學校。

“你怎麼成留守兒童啦?”我故作輕松地說。

裴靜桐輕輕搖了搖頭:“沒事,你走吧,他們快來了。”

我猶豫了一下:“那你一個人……”

“沒事的,”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挑了一下眉毛,“如果一個小時之內還沒人管我,我就去敲你家的門。”

“好啊,那我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收留你了。”我笑出了聲。

我坐在車上往校門口走的時候,透過玻璃看見一輛黑色的大越野停在了裴靜桐跟前。車上下來了一個中年男人,長得很眼熟,是本地新聞上常見的一張臉。看口型,裴靜桐稱他“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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