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鋼接到家裡的電話,從研究生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

這時候,李秋萍早就蘇醒。

愣了會子神,想哭,又欲哭無淚。

董鋼一看妻子哀怨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我知道他在哪兒!我這就去找他回來,他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登報和他斷絕父子關系。”

李秋萍一聽這話,又急了,緊緊地拽住了董鋼的衣襟。

“你松開。”

“你不能去。”

李秋萍的顧慮很多,她想著自己的兒子是一條心非得走那懸崖峭壁的話,那能夠幫他的只有林深處了。

她死都不能讓丈夫得罪了林家人。

夫妻倆正僵持不下,董老爺子拄著柺棍立在門口,嘖嘖了兩聲。

董鋼心裡有氣沒處發,沖著自己的老爹大吼了起來,“這下你高興了,你滿意了,孫子隨你,抗木倉了,還比你有出息,比你狠心。”

董老爺子老臉都氣紅了,他拄著柺棍,緩緩轉了身子,忍了又忍,卻還是沒有忍住,“那年,你高考,報的學校卻不是我指定的那一個,我只發了一次脾氣,你恨我多年。我並不怨你,只怪我年輕自私,沒在意過你的想法。如今,你兒子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你百般阻攔。我只說一句,你如此恨我,可不還是活成了我的樣子!”

董鋼愣神的功夫,董老爺子拄著柺棍慢慢離去。

父親與兒子,好像註定了是天敵。

可有一天,兒子也會成為父親。

董鋼呆立了半晌,慢慢地坐在了床沿,和妻子相對,卻不發一語。

他想了又想,未來不知道怎麼樣,至少今天晚上的約會是肯定去不成了。

他掏出手機,給老王打電話。

“哎,老王,是我……我打電話來跟你道歉了,今天晚上的約會去不了了……實在是對不起啦,改日我登門道歉……唉,是犬子無福啊!”

老子看上的兒媳婦,呵呵,看上也是白看上。

——

董乘浪這兒,並不知道家裡都發生了什麼。

他領了林深處的命令,麻溜兒地滾了,沒滾多遠,就是下了樓,和喻藍星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在林家,他還是不敢造次的。

規規矩矩地坐著,最多隻敢趁著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拉一拉她的小手。

她脖頸上的傷痕,有幾道特別淺的,開始落痂。

唯有一道最深,看起來仍舊觸目驚心。

董乘浪拿手指觸了觸。

喻藍星沒有覺到疼,反而是癢。

她拍掉了他的手,說:“長肉芽了,別碰,癢。”

董乘浪總算是得了個時機,反手就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嘆了口氣,賣乖:“你不知道,我回家這一晚多驚險!”

“驚險?”喻藍星不解。

董乘浪嘖了一聲,又說:“說了你可能不信……你老公差點就被人搶了去。”

不是那個姓王的、不知道長什麼樣的姑娘,而是李秋萍的眼淚。

媽媽的眼淚,當真是很有威力。

若不是愛的夠深,他怎能做到一次又一次地硬著心腸不聽不看不去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