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開車, 把老方送到了小方的小店門口。那門裡外兩道都是關著的,乍一看,還有點門庭凋敝的感覺。再映襯著這深冬的天氣,一看就是那種什麼都冷清,什麼都不振的樣子。

老方已在想象兒子小方現在正倒在二樓房間裡,鬍子拉碴的樣子,搞不好床頭邊上還有一瓶喝到了一半的二鍋頭。

小顧把老方放下後,就說:“爸,我先回去了, 別叫他看到了我,到時他連門都不給你開。”

“嗯,放心吧, 先回去吧。這個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晚上我跟你通訊。”

“哎, 好的,那我先回了, 爸。”

小顧開車回了。老方則站在鐵皮門外。

他摸出了手機,打電話給小方。

這時隔壁老周晃蕩到門口,關心地問:“沒什麼事吧?我看他由昨天到今天,門都沒開過啊。”

“沒事沒事,謝謝關心, 年輕人,生活上遇上點挫折,還不至於要尋死覓活的。我……”還要說下去, 就聽到手機那端接起來了。

老方朝老周比了個手勢,意思了電話有人聽了。老周點點頭,又晃蕩回他店裡的座位上了。

老方說:“喂?小傑啊?下來給我把門開下來。我現在這腿痠疼痠疼的。”

“爸?你怎麼到我這裡了?”

“我昨天也沒來,今天還不來一下,看看你怎麼樣了?”

“唉……你等著……我就下來。”

小方下樓來給老方開門。老方一低頭,鑽進去了。發現這裡頭真是空蕩蕩的,連貨架子都給搬走了。

他跟在小方後頭,艱難地上樓。因為在樓下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

小方時不時地回頭,看著他爸上樓,怕他絆著。

到了二樓,一開了房門。

老方就問:“你那床頭櫃呢?”指的是那個灰白色調的冷紮鋼板材質的公司儲物櫃,所充當的床頭櫃。

“他們看我房裡還有個能用在辦公地方的東西,就連那也搬了。”

“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這事兒還沒完結呢,他們怎麼知道一定就能告得贏你?就先一步來搬東西了?到時要是他們根本告不了你,你要反過來告他們的,就告他們……告他們……額……一個非法侵佔!”

“唉,沒用的,這個事情十有八九就那麼定了。他們一告一個準,晚搬不如早搬,早搬掉我還能按時退租,要是晚搬了,我還得多交幾天租金……”一臉喪氣地說著這些話。

老方一聽,兒子是完全在這劫變中喪失了所有意志與鬥志的樣子——一副認命的樣子。

老方轉身,坐到了小方床頭,坐在小方旁邊,他看著兒子的臉,狀態倒是比自己進門前所想象出來的狀態要好得多了,也沒鬍子拉碴的,他想了想,進而勸說:“小傑啊,你看,不如這樣,你讓小顧幫幫你呀,你怎麼這個時候犯傻呢。現有的小顧你不讓他幫忙,你還等著這些辛苦掙來的錢,全給一下敗光啊?”

小方垂頭,拿手來回搓著自己的大腿:“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老方見他不聽勸,也急了,追問:“什麼回事?不是!我不明白!你們到底為什麼吵啊?啊?他跟別人有什麼了?還是怎麼的?你怎麼生這麼大氣呢?”

“不是……我跟他的事情,你少管!”

“又不是出軌,有什麼事是不能原諒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出軌了!”

“唉,哪有的事,跟出不出軌根本沒關系!”

“那還有什麼事非得吵到要分手這麼嚴重!”

“爸,你少管……”

老方氣得就想幾個嘴巴子抽上去,可他忍了下來。老方想著,還是嘗試動之以情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