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氣還在他的身體中翻騰,想要佔領他身體的主導權,靈灼印不斷汲取著其中的力量,靈灼印不侵入諸妖王的魂魄,這些邪氣碎魄的出現對靈灼印而言就是久旱逢甘霖,兩股力量彼此爭鬥,靈灼印不斷吞剝著那些黑氣,空明是活下來了,卻是生不如死。

靈灼印在以肉體無法承受的速度快速成長,那些黑氣也在經脈中瘋狂沖撞。

當空明跌跌撞撞的再次回到混沌的墓室時,於陵、林才俊、葉緣、鄭報國、斐然躺在盛開的黑色曼陀羅花海中,暗紅的鮮血沾染在黑色花瓣上不顯紅色,一切都是沉寂黯淡的黑色。

他的目光落在於陵的臉上,黑色的曼陀羅花襯得他的臉過分蒼白,他躺在第十二根銅燭臺旁,空明一步步緩慢的走過去,伸手觸碰他的臉頰,很冰冷,比他抱著他的那個晚上還要冰冷,空明的眼眶發紅,卻表情平靜的挪開了他的手,他手下掩著的正是第十二個陣符。

抬手將全部力量灌入陣符中,空明額角的青筋暴起,全身的靈炁被抽幹,銅燭臺那盞油燈上立起火苗,靈灼印的力量被全數用盡,黑氣一股腦的湧遍全身,空明看著油燈上的火苗:“混沌,救他們......”

空明摔在於陵身旁,勉力牽住了他的手,緩緩的閉上了眼。

墓室開始震動,從高臺的最底部開始,一隻百靈鳥的翅膀扇動,石頭像一層薄膜一般碎裂摔落在地上,隨即整個墓室都是簌簌的石頭落地聲,那些鳥獸活了過來,直到臥在塌下的豹子睜開眼抖了抖身軀又小心的伏在了塌下。

石榻上的混沌緩緩睜開了眼,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腳置在黑豹的背上,長袖掩唇打了一個呵欠,彷彿午睡醒來,燃著燭火的銅燭臺咔嚓一聲從中裂開,鳥獸聚集在高臺下形成一道通往封印外的路,混沌抬步踏了上去,衣袂迤邐如遠山深黛,走入封印外的曼陀羅花海中,她看了一眼躺在黑色花海中的眾人,最後眼光落在於陵身上,眉梢挑起:“救其他人也就罷了,這個泥殼子我哪管得著。”

空明迷迷糊糊的夢見了很多關于于陵的事情,與他想起和清晰看見的不同,夢境中那些片段沒有任何邏輯的胡亂交叉,他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於陵一點點的變成了岐玉,記憶中於陵和他有關的一切故事都被置換成了岐玉,合二為一的一切彷彿在告訴他,於陵就是岐玉,岐玉就是於陵,空明無法反駁這個夢境中的事實。

當他醒來時才對夢境的內容感到心驚肉跳,空明撐起身子審視四周,卻發現是間古代的屋子,雕花的木床,粘紗的窗欞,起身推開門,庭院草地柔軟怪石嶙峋,遠處的樹木是黑色的冠頂,他還在黑山裡。

空明看向四周的雕樑畫柱:“混沌,他們在哪裡!”

“就在你隔壁。”混沌忽然出現一塊高聳斜立的怪石上,她慵懶的靠在怪石上纖長的手指著空明旁邊。

空明挨著廂房一間間的看過去,果然都在,他們都還在昏迷中,氣息都已經恢複了,只有於陵......

空明探他鼻息的手僵硬在那:“這、這是怎麼回事...”於陵就這樣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身體僵硬,已經全無氣息了,他額頭上長長光痕延伸進了發中,於陵死了,於陵死了....空明無措的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裡放,他的手指感受不到於陵的鼻息,那雙眼緊閉著,他漂亮的眼眸、清澈的眼神,他合上眼不再睜開,這一切都被生死阻隔。

空明張開嘴想要叫他的名字,但最終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只能收回顫抖的手。

空明扭頭看著屋外的混沌,眼中還滿是不可置信:“混沌......這是怎麼回事?”

混沌撐著下頜側頭淺笑:“這個嘛,我救不了呀,他魂魄都走遠了。”

“世上有你混沌追不回的魂魄?”

混沌掩唇頗覺有趣的笑了起來,“人生於世是存在意義的,他的意義已經盡了,若說情情愛愛,他和你的緣分也盡了,反正岐玉那麼喜歡你,又像他......”

“閉嘴!”聽到岐玉兩個字空明幾乎一瞬就被點爆了:“他們誰都不像誰!”

混沌點頭:“對,那我便閉嘴了,你不若抱著他哭一哭,他若瞧見了,一心疼,總會回來的。”混沌說著說著又笑了:“我可不是同你說笑,你當真捨不得,他肯定會回來的,明王的願力......”混沌還未說完便見空明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哪呀?”

“黃泉,當年你能在黃泉把人找出來,我也能。”空明的目光堅毅,他不信自己救不回於陵,就算只是帶回他的魂魄也好,無論的重鑄肉身還是奪舍還魂,只要能讓他回來就好。

混沌看向遠山,悠閑的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明王轉世之後還挺好玩的,混沌看著床榻上泥殼子的睫毛動了動,揚聲喚住空明:“你的心肝醒了,快去看看罷。”

空明狐疑的回頭看了混沌一眼,三步並做兩步的走回了於陵的房間,床榻上的於陵果然微微睜開了眼,空明大喜過望,沖過去跪在榻邊小心的抓起於陵的手,緊張的喚他:“於陵?於陵?”

於陵慢慢睜開眼,看著他點了點頭,看起來精神有些差,空明捧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語氣有些委屈:“我以為你死了。”

於陵揚起一個虛弱的笑,聲音很無力:“怎麼可能,你這麼喜歡我,我怎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