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輕笑一聲:“好好享受吧。”

葉緣走在漆黑的墓道中,離境能很清晰的照見一切墓道中的一切,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顆紅丹草,葉緣看著紅丹草疑惑的皺起了眉,這裡怎麼會有紅丹草,隨即一把紅丹草從他背後伸了過來:“師兄,這些夠了嗎?”

葉緣回頭,遠處水色淡藍連天際碧藍,嫣粉芙蕖滿淺塘,卉走到他身旁,仰頭看著他,眼神清澈而認真:“師兄,為何紅丹草三錢就能打下淤積陰毒。”

葉緣向後退了兩步,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

女人問他:“為什麼要害怕?”

葉緣猛的閉上了眼,他不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師兄,我累了,你能揹我嗎?”卉很認真的提出這個請求。

他半蹲下,卉抓著紅丹草伏在他背上,卉十歲了,比五歲時重了許多,他幾乎要覺得卉是在他背上長大的。

卉是他們最小的師弟,最得他們三人的疼愛,不過玄有自己的原則,除了指點師弟的學業和幫一些必要的忙之外不會和他們過多的相處,徽整天都在玩鬧,抓到機會就要跟著師叔師伯師父們下山雲遊,卉入師門時只有五歲,大家都各做各的,說完入門規矩和入門修行法訣後就不理睬他了。

那時候只有他還願意多花一點時間照顧小師弟,那時候他十歲,雖然靜心修行更重要,但也不忍心小師弟沒人照顧。

卉還很懵懂,不知道在正靈中是沒有彼此照顧這個詞的,反倒嚴謹的詢問他:“是師兄負責照顧我嗎?”

他的小臉頰肉肉的,眼眸是世上最純粹的深茶色。

葉緣點頭:“嗯。”

從此之後他的日常在練功之外多了一項照顧師弟,教他練功,帶他採藥,在他每件衣衫的夾袖中放防毒蟲的香囊,在他看不懂經義的時候摸著他的頭安慰他。

徽笑他盡做多餘的無聊事。

但他卻並不是沒有收獲,卉從不對任何人示弱,卻會對他說:“師兄,可以揹我嗎?”

他照顧著卉,看著卉一點點長大,而卉也只依賴著他,這個認知開始變成了□□,潛入他的意識中讓他逐漸的上癮。

只依賴他的卉,只屬於他的卉......

幸好他在徹底中毒之前意識到了這種不對勁的心魔,他開始反思自己和卉的相處模式,開始反思自己的作為。

師父教他的觀照己心卻讓他開始恐懼,他一直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心裡藏著控制慾的師兄,而當他觀照己心的時候,他細細的看自己的一言一行,看自己的一思一想,才意識到自己的心已經醜陋到了這種程度。

他想要控制卉。

故作溫和的照顧著他,卻是想要卉離不開自己。

他的心原來已經成魔了,他如此的渴望卉一無所成,只能無助的依靠自己,所以他一面教導著他,一面縱容著他。

他竟然想要毀了卉。

如果世人所說的愛是這麼醜陋東西,那他收回這份愛。

卉不需要這樣的愛,他也不需要。

他開始收回自己對卉的特別照顧,不再給他多過別人的教導和指點。

最初卉疑惑了一段時間,那雙眸子總是帶著思考的看著他,沒多久那樣的思考就平息了下去。

卉很輕松的適應了沒他照顧的日子,或許一開始他就不需要他的照顧,大師兄是自己成長起來的,徽也是自己成長起來的,就連他自己也是這樣,正靈的每一個弟子都是這樣,他憑什麼就認為卉一定需要他的照顧?

在卉最初問那句:‘是師兄負責照顧我嗎?’時他就應該說:

不是,沒有人可以照顧你。

如果說了這句話,被救的不是卉,是他自己。

卉就站在他面前,他已經抬起了手,想要撫上少年人的發頂。

有聲音在他耳邊呢喃:“他是你養大的孩子,只是碰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