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楓帶著陳珂來到一個貴賓會客室, 施施然往沙發裡一坐,對著陳珂展顏一笑:“你也坐。”

陳珂站著沒動:“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這些人的喜歡,索性不去討好他們。

於楓嘆了口氣,也不再兜圈子:“老爺子得的是癌症,你知道的吧?”

對方東升的病情陳珂有所耳聞,近一兩年老頭兒身體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斷, 前陣子又被確診了食道癌,雖然有最好的藥和最先進的醫療手段,但依然不可能留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現在就是過一天算一天。

“嗯。您……也保重身體。”陳珂很有分寸地說, “別太擔心。”

“人老了總是要死的,這個我想得開,”於楓臉上帶了點動人心絃的悲慼,“只是希望他能走得安心……我有件事想求你。”

陳珂不說話, 神情轉為冷淡。求?於楓對他用這個字,那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老爺子一輩子最不能接受的, 就是既明在感情上的選擇,最遺憾的就是這個他本來喜歡的孩子沒有結婚生子。尤其現在方鑫不爭氣,老爺子別提有多失望了,那天在病床上一邊哭一邊跟我說, 要是既明有個一兒半女該多好,這偌大家業也不至於毀在小輩手上。”

陳珂大概明白於楓要說什麼,他覺得好氣又好笑,這一晚上已經遇到一個“瑪麗蘇女主撲倒霸道總裁”的橋段, 看來又要來一個“霸道總裁他媽威逼利誘小嬌妻分手”的橋段。

都t是套路,可惜他不是那朵白蓮花女主。

陳珂氣笑了,語氣很沖地說:“阿姨,您是老師的媽媽,所以我一直很尊敬您,但這都什麼年代了,老師都多大歲數了?您還搞包辦婚姻什麼的不是很可笑嗎?您要是勸我分手,趁早就別說了,就算老師親口跟我說他要結婚,我……我也不會答應的。”

除非他死了,或者方既明不愛他了,否則他絕不會放手的。

“……”於楓被他懟的一時忘了詞,怔愣了片刻,突然笑出聲,她走上前來,握住了陳珂的手。

陳珂忽然被她觸碰到,頭皮都發麻了,這是要幹什麼?曉之以理不行要動之以情?他僵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掙脫開。

“我不是那個意思,”於楓溫和地說,“我並不反對你們,作為母親,我當然希望我兒子能幸福快樂,很可惜我老公跟我不是一個想法。”

“那您是什麼意思?”陳珂訝異道。

“不是真的結婚,只是走個過場,我想讓既明和合適的人選舉辦一個訂婚儀式,再帶著未婚妻到老爺子床前盡盡孝心,說幾句讓老人安心的話也就是了。總歸老爺子沒有幾天時間,而且腦子越來越不清楚,只是演一場戲讓他放心離去,這樣的小事你總能答應吧?我先來徵求你的意見,就是不想後面你有什麼誤會。”

陳珂:“……”總覺得有人在給他挖坑。

“你就忍心既明的父親含恨而終?”於楓追問,眼中已經閃爍著淚花了。

“您是想讓老爺子安心離去,還是想在遺囑裡多分一杯羹?”陳珂敏銳地問。

“……”於楓僵了一下,很快回答,“這不矛盾。更何況,我爭取這些又不是為了我自己,你難道不希望既明有更好的資源和發展?現在他哥哥手裡還掌控著一部分院線和媒體,如果這些東西到了我們手上,對夢工坊的助力不可估量。”

“陳珂,你能有今天,是因為誰,這不用我多說,”於楓抓著陳珂的手,說到動情處一用力把他捏得生疼,“他對你有恩,你為他做過什麼?”

他對你有恩,你為他做過什麼?

這句話如同一根鐵釘,被重重釘在了陳珂心裡,他想反駁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人家說得沒錯。

他即便已經很努力,但還是追不上方既明,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現在什麼都不能為方既明做,沒道理不接受眼前這件“小事”。

……

陳珂回到宴會廳,心情沮喪,在看到方鑫正坐在他的座位上,調戲白原的時候,這種沮喪瞬間就燃燒成暴烈的怒火。

方鑫一手抓著白原後腦的頭發,嘴裡叼著一根小菜裡的黃瓜條,口齒不清地說:“酒沒喝多少,你就吃我一根黃瓜吧,哈哈哈……”

這時,宴會主體部分已經結束,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一些喝多了的醉鬼還在四處晃蕩找酒喝,方鑫和白原身邊還圍著幾個人在起鬨。

“吃啊,你不吃我可吃了,我早就想吃鑫鑫的黃瓜了,哈哈……”

“別這麼不給面子,大家玩玩而已嘛……”

“方鑫,上了他!”

這種場面白原不是沒經驗,放在平常他應對自如,但今天他顯然是被方鑫折騰過一輪了,而且看他那齜牙咧嘴,眼角帶淚的模樣,明顯是被方鑫弄疼了。

“陳珂……”白原被迫吃了一半黃瓜條,又被方鑫按在懷裡強吻,在掙紮又不敢太用力,畢竟他不想剛進入方家的産業,就得罪了方家的少爺。

陳珂剛走過去,就看見白原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本來就不爽,活該方鑫倒黴。他一把抓住方鑫的後脖領子,將人從座位上拖了起來,語氣森寒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