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那個紋身的特殊意義?”回家的車上, 方既明面沉如水。

陳珂還在為白原的事悶悶不樂,沒心情去猜方既明的心思,講話的口氣不是很好:“怎麼?不可以嗎?上學的時候覺得好玩,和同宿舍的朋友一起去紋的而已。”

“既然沒有特殊意義,我讓你洗掉有什麼問題?”方既明轉頭看著他。

陳珂突然覺得很煩躁,沖口而出:“我留著又怎麼了?你怎麼總是這麼專制?能不能別總把我當小孩子?”

他們的關系太特殊了,是師生, 也是上下級,年齡差又擺在那裡,似乎陳珂一切都聽方既明的, 才是理所當然。

但現在畢竟和以前不同,他們之間多了一層更親密的關系,方既明依然這樣事無巨細地管著陳珂,不聽還不行, 這讓陳珂産生了點逆反心理。

紋身要不要去洗掉已經沒那麼重要,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倔脾氣都上來了, 好像非要壓過對方似的。

陳珂這句話讓車廂裡的氣氛凝固起來,方既明眯了下眼睛,把視線調轉向窗外,他用了很大的毅力壓下火氣, 打算回去再好好跟陳珂講道理。

他怎麼專制了?即使專制難道不是為了陳珂好嗎?

快到家的時候,陳珂卻說:“老闆,您說過從明天開始放我幾天假是不是?”

“嗯。你想幹什麼?”

“我想回家,明早就走, 機票訂好了。”陳珂拿著手機在方既明面前晃了晃,他訂了明天最早一班的飛機。

“你這是跟我賭氣?”方既明終於忍不住了,冷聲問,“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紋身?你跟那個白原到底是什麼關系?”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被剛才在衛生間裡看到的那一幕刺激到了,陳珂抱著那男孩兒一臉焦急和心疼,還有那同款紋身實在是太刺眼了。

他內心不願意承認他這是在吃醋,怎麼像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沒定力?

“好朋友關系。”車子一停下,陳珂就開啟車門跳了出去,飛奔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

他覺得自己現在不夠冷靜,他有必要離開幾天冷靜一下。

陳珂收拾完東西,索性在自己的房間睡了,方既明在主臥左等右等不見人過來,心火燒得愈加旺盛。

他也是不明白了,就一個紋身這樣的小事,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沒特別的意義,怎麼就不能乖乖聽話,怎麼就那麼固執?這脾氣要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

方既明來到陳珂的臥室,陳珂正在床上翻來覆去,方既明站在黑暗之中,低頭看著他:“怎麼不過去睡?”

陳珂裝睡沒說話,下一秒就感覺到身上一沉,方既明直直壓了上來。

陳珂推了他一下,沒推動,下一刻就被翻了個面,臉朝下緊緊壓在了床上。方既明喝了酒,心裡又窩著火,動作有些沒輕沒重,腦子裡恍惚閃現陳珂和白原親密相擁的畫面,他俯身咬住陳珂的後頸,沖撞的動作就更用力了。

偏偏陳珂跟他較勁,忍痛一聲不吭,只是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很大,指甲都陷進肉裡去了。

兩個人在黑暗之中你來我往,胡亂做了一次,最後怎麼結束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方既明醒來,陳珂已經不在身邊,他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頭還在隱隱作痛,他記不清昨晚的細節,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情緒失控了。

方既明有些懊惱,好多年沒有這樣胡亂發脾氣,自己這是哪根筋搭錯了,跟個孩子他較什麼勁?

方既明四下看了看,陳珂的行李箱已經不見了,桌子上壓著一張字條,只有“老師,我回家了”這樣幾個毫無感情色彩的字,他的目光往下一掃,看見床頭櫃下的垃圾桶,那裡面丟著昨晚用過的安全套,上面竟然有一絲血跡。

方既明的眼睛被刺痛了,心猛地一沉,抓過手機給陳珂打了過去,可提示是關機狀態,陳珂說不定已經上飛機了。

方既明幽幽嘆了口氣,冷靜下來一想,他和陳珂各方面差別都很大,唯有一樣倒是像極了,就是這種又臭又硬的脾氣。

要不是因為這樣的性格,當年他也不會在父母用盡手段逼婚時,一氣之下出櫃退圈,雖說過了這麼多年,他的修養定力已經和當年大不一樣,但骨子裡的東西是無法磨滅的。

相比之下,陳珂能在他的管束下乖了這麼久,已經是很難得了。

他們這樣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會有個磨合過渡的時期,只是沒想到會是因為這樣荒唐的小事。

看見陳珂和別人那樣親密,心裡不舒服是正常的,但方既明並沒有真的懷疑陳珂和白原有什麼,他會生氣主要還是因為陳珂不聽他的話,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旺盛的控制慾沒有辦法得到滿足。

但說到底,沒有完全聽他的,就是陳珂錯了嗎?

這幾天方既明工作時總是心不在焉,陳珂與他朝夕相處的畫面時而撞進腦海,他總覺得自己是為了陳珂好,時常講些大道理教訓他,給他規定條條框框,讓他按照自己的心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