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火爐

靠窗那人疑惑道：“莫非你們連見都沒有見過？”

一位酒客嘿嘿笑道：“要在平時啊，我們好歹還能說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樣的話，可是這屋內火爐……確實是真沒見過！但我們起碼聽過它的神奇，說是可以不用柴火就讓屋子裡面格外暖和，最主要的還不會燻人，至今那些大家族也沒聽誰說過因為這爐子死了人……那可真是神奇的東西啊！”

普通百姓口中最高規格的讚美之詞，可能就是‘神奇’二字了。

眼看著這麼多人心生嚮往，靠窗客人知道這次自己是來對了。

……

火爐子，說實話早在幾年前陸羽就想做出來一個，因為他的小屋子實在太冷了。之所以直到現在才做出來，原因……說起來有些齷蹉了，因為在之前那些年月中，如果沒有‘暖著你睡’這樣的理由，小阮是不會上陸羽的床的！這就是陸羽的小心思，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可以忍受冬季的嚴寒，被凍得嘴唇發紫也毫無怨言，實在是……男兒天性。

但現在不用了，習慣成自然，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的事陸羽不臉紅，小阮不矜持，倒也習以為常。

所以這火爐便直接被提到了日程上。遠本只是實驗性的做了一下，陸羽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做出來，而且比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其實爐子不是那麼容易被做出來的東西，它有很多講究，爐膛多大，縱身多寬，角度如何，煙筒的高度及密封性……各個方面，竟然都被陸羽給克服了，並且全手工用小錘子丁點的敲打成型，密封位置甚至用上了秘銀，光滑無比又嚴絲合縫，什麼都漏不出去，而且……原本只要煙筒高一些，角度好一些，即便漏了一點也無關緊要。

最讓陸羽煩惱的反而是‘燃料’，燒柴的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但費時費力，想要一夜暖和當真是極為麻煩的事。嘗試了很久，陸羽找到一種極好的原料。

叫做‘鐵樹黑焦炭’。

鐵樹是一種很……雞肋的木材，本身厚重，放在水裡都能直接沉下去。按理說十分堅硬用作建材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它卻易變形！用它做門，不出三年這門絕對關不上。

用來燒火吧……它又燒的很慢，甚至可以用它來做阻燃材料，明明很旺的火勢被它一壓，一般就熄滅了。

而最最令人頭痛的，就是它很多。鐵樹是臨江城周邊最多的樹木，雖然在整個大陸來說它不算特殊，只是唯獨這裡盛產罷了。但……終究是無用之物，盛產又能如何？

人們的聰明才智從不缺乏，經過很多代人的研究，如果用悶爐燒製的話，它可以變成一種黑焦炭，很難點燃，但點燃之後卻也同樣不容易熄滅，不見火焰，卻一直有炭火之光，所以常常被人制作成火把，亦或者香燭。所以臨江城是一個盛產火把的地方，質量很有保障，遠銷整個大陸，毫不誇張。

陸羽不用去尋找發現，他自己的小屋裡面就有，研究了一陣他就明白了這東西的‘優點’，它……很像‘煤炭’，甚至比煤炭還要優秀！這裡的人不會使用它，因為這裡很少會有一個把煙筒弄得很高從而形成‘高壓’的爐子。

爐溫永遠上不去，自然達不到這鐵樹黑焦炭的最佳燃點，於是……自然是一扔進去就熄火。

但陸羽的爐子不同，純鐵鑄造，高溫高壓，讓這鐵木黑焦炭終於找到了可以發揮所長的場所！

完全可以當煤炭那麼用，而且沒有煤炭的煙霧重，也沒有煤炭的氣味大，甚至比煤炭更為節儉。

所以……誰也沒有注意的是，陸羽在這次大災之中其實也同樣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好處’，並且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他不過就是用糧食跟臨江城那些官員做了一筆看似很吃虧的交易，買下了臨江城周邊‘最沒有用的’只長著無邊鐵樹的幾座山罷了。

這些山在外人看來，連打獵都很難，更別提生活了，賣了，便是賺了，更何況換來的是時下最為珍貴的糧食？所以當小阮拿著地契走出衙門的時候，那些官員恭敬的像是恭送自己的祖宗，臉上笑的好似一朵花，言語謙卑的好似要給她做乾兒子。

於是陸羽就用最珍貴的糧食，換了長滿了最不值錢的鐵木的山。在所有人看來陸羽都是吃虧的，甚至那些官員都為他保守了這個‘秘密’，省的讓這位陸家的少爺丟人，更有官員認為這是陸茜的決定，丟人的事讓自己的弟弟來幹。

只不過沒有幾個人知道陸羽撅著屁股把自己的腦袋蒙在被窩中狂笑的事情，一個小屁股還漏在外面隨著笑聲來回顫動，當然，隔天他感冒了，所謂樂極生悲也許就是這麼回事。

最開始的時候陸羽是不打算把鐵木黑焦炭和鐵爐的事說出去的，他認為還不到時候，而且這東西自己偷偷享用的話……彷彿也不錯。看著滿城的人挨凍，就他一個人暖和的晚上踢被子，這是一件很讓人激動的事。

可無奈，他有一個進他家門不用敲門的姐姐。

也有一個賴在這裡就好幾天不走的無恥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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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傢伙還都很喜歡這個爐子。

無奈之下，陸羽親自動手花費一天多的時間熬夜給他們兩個一人做了一個，當看著兩個人一手一個大大的鐵爐一手一個長長的煙筒，輕飄飄扛回自己家的時候，陸羽恨的牙癢癢的還喊著：“下次不要再來了！”

可是他們還是來了，並且很多次。

首先是陸茜，這個小丫頭現在絕對算是臨江城中最出名的傢伙，而且……還有糧有藥！世人都說她是仙女，甚至比仙女還要靈驗，絕對的有求必應，關鍵是能從她這裡求來‘實物’，還是整個臨江城都欠缺的東西。

所以陸茜的閨閣之中每天都會來很多客人，皆是諸家小姐，還有一些名門夫人也時有光顧。她們自然就看到了這爐子，感受其溫暖，卻又少了很多炭火氣味，著實讓這些即便一天洗兩次澡也顯得灰頭土臉的大小姐們羨慕嫉妒的不行，死活要買走一套不可，價錢好商量，但絕對不能不賣，不賣？她們就哭，拿著手帕抹著眼淚，不停哭訴自己夜晚的寒冷還有那煙燻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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