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弘到太醫院時馮澤總算如願以償的暈過去了,整張臉白的紙一樣,細細密密一層汗。萬俟弘又一次踹開門飛奔進去:“來人!快救人!”

那些太醫見大皇子抱著一個人沖進來滿手是血,登時全都圍上來檢視。解開衣服後發現馮澤後肩皮肉翻開,骨頭上一個刀尖刺出來的坑。其中一個太醫皺眉:“這……這臣等無能,恐怕只有程思遠端太醫能接手。”

萬俟弘耐心已經沒了,瞪著眼睛吼到:“那程思遠呢!哪個是程思遠!”

一群太醫你看我,我看你,跪在地上說了半天才說清:“程太醫去給皇上送藥了,不過應該快回來了。”

馮澤趴在太醫院的床上,後肩一片血肉模糊,少年樣的臉上沒了一直以來刻意的緊繃,露出他這個年紀應有的青春氣,顯得他格外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了。大概是又恢複了知覺,哼哼著想縮在一起又因為趴著做不到,看起來特別難受。

萬俟弘胳膊穿過馮澤的腰用力把他提起來,讓他臉朝著自己,窩在自己懷裡好減輕痛苦,又渡了一點內力給他。

太醫院的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大皇子懷裡的人是什麼身份不是他們能看的。

程思遠回來的時候馮澤已經疼醒好幾次了,他一眼看到了大殿下,然後就是他懷裡的少年。他把藥箱放在床上:“大殿下。”

萬俟弘把馮澤的後肩對著他:“立刻馬上,救人。”

程思遠開啟藥箱安撫萬俟弘:“大殿下放心,此人傷口位置在肩膀上,不會危及生命,只是……他身子太虛,恐怕要好生養一段日子才行。”

他拿出一個手帕交給萬俟弘:“這個讓他咬在嘴裡,免得太疼牙齒無意識的咬到舌頭。”

萬俟弘接過手帕仔細塞進馮澤嘴裡,然後把手放在馮澤另一肩膀處把他固定住,和程思遠說:“你下手輕一些。”

清理,敷藥,縫合的整個過程馮澤疼的醒過來又暈過去,反複好多回,沒了神智的控制便跟著身體的本能嗚嚥著大顆大顆掉眼淚。直到程思遠收起針,說了句“好了”,萬俟弘才發現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程思遠抽出張紙筆走龍蛇的寫下個藥方讓人去配藥,然後問萬俟弘:“大殿下此人放在太醫院醫治還是把人帶回去?”

整個太醫院不認識馮澤,但是能讓萬俟弘抱來還一臉緊張的人必然不簡單,是什麼關系他們不敢猜測,都是在宮裡生存的人,該看什麼不該看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他們心裡明鏡似的,程思遠也就是象徵性的問一句,他覺得萬俟弘一定會把馮澤帶走的。

哪想萬俟弘猶豫了一下,說:“先放在太醫院吧,你們好好照顧著,少了一根頭發唯你們是問。”他看了一眼懷裡還昏迷的人,把馮澤輕輕放在床上,然後把被拉起來蓋在馮澤身上,怕壓到傷口還把被子隆起來鼓出一個好笑的小包,乍一看好像馮澤駝背一樣。

“他怕冷,在床邊多加幾個火盆。”萬俟弘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太醫院的人面面相覷,不懂這是接了個什麼樣的麻煩。

萬俟弘出了太醫院直奔禦書房而去,他心裡計算好了,皇帝這時候應該什麼都瞭解了,估計正坐在禦書房裡悠哉悠哉的批奏摺等著他過去請罪呢。

萬俟弘進了書房就跪在皇帝面前,朗聲到:“兒臣請父皇治罪。”

皇帝從奏摺裡一抬頭,明知故問:“弘兒怎麼了啊,為何要孤治罪於你?”

萬俟弘看起來驚魂未定,他嚥了下口水,然後說:“今日兒臣帶著使臣們去城西看戲,途中路過八寶齋,想著去吃個午飯,哪知上菜的夥計進了屋就誠惶誠恐,兒臣心生懷疑,就讓他試菜。最初他只是求饒,最後竟不知從哪裡掏出來個匕首刺向兒臣。”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看起來在強壓下憤怒的情緒:“幸好譯官舍命護住兒臣,現在還在太醫院昏迷不醒,傷勢不輕,否則今日喪命的便是兒臣。”

皇帝“啪”的一下合上奏摺,從椅子上站起來:“胡鬧,差點丟了性命不好好在府上養著,還跑過來讓孤治罪於你,這是個什麼道理?”

萬俟弘垂下頭:“兒臣思慮不周,沒有安排足夠的人手保護,讓賊人混入其中,害譯官們受了驚嚇,是兒臣的罪過,請父皇治罪。”

他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的同時又點名自己遇刺的驚險,皇帝不但不能治他的罪,反而要給些安慰。

“這怎麼能怪你,你沒受傷就好,孤給你批幾天假,正趕上過年,也在府中好好休養幾天。那個譯官,也趁著新年升一品,升作典客。孤即刻草擬詔書,弘兒沒有其他事就回去吧。”

萬俟弘冷笑,批幾天假?他父皇這是變相的關他緊閉啊。

“謝父皇體諒,兒臣多日未上朝了,也不好直接回府玩樂,況且使臣那邊,恐怕也要明日在朝堂上正經陪個禮才行,兒臣這假,恐怕也得明日早朝結束後才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