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拂曉,淮河北岸一營的隱蔽哨位。

“咦?”一個哨兵眯著眼睛看向岸邊,“老張,你看河邊是不是趴著一個人?”

天光微暗,兩個哨兵的視野不清晰,只能藉助河面微弱的反光觀察。

老張探頭看向河邊,“好像真的是一個人。”老張又再次確認了一遍,“你在這看著,我摸過去瞧瞧!”

“哎哎哎!”年輕的哨兵叫住了老張,“對岸肯定也有小鬼子的觀察哨,你這麼出去太危險了。再說51軍不是在上邊嘛,沒準是他們弟兄的屍體被河水衝下來了。”

老張聞言停了下來,“也好,等天再亮點,能看清楚了再說。”

兩人於是再次陷入沉默,盯著四周的同時也不停的看向河邊。河邊的人影一直趴伏著,很長時間都一動不動,的確很像是一具屍體。

大約過了20分鐘,天色比剛才亮了很多。

老張的視力在營裡面屬於很好的那一批,因而才派他在夜間擔任暗哨。此刻他已經能夠清晰看見河岸邊的情況了。

“看樣子不是小鬼子也不是咱們的弟兄,應該是個老百姓。”老張比較肯定的說道,“我看他手裡還抱著東西,十有八九還沒死。”

這個時候年輕哨兵也看清楚了,“老張你掩護,我去把他救上來!”說完就想從隱蔽點爬出去。

老張一把把戰友拽了回來,“你小子逞什麼能?我是個老兵,經驗比你豐富,我去!”

年輕哨兵爭執不過,只能端著槍盡最大努力掩護戰友。

老張小心地爬出隱蔽點,身形矯捷如兔子,藉著偶爾凸起的小沙丘和蘆葦,他靈活地摸到了岸邊,沒有引起對岸小鬼子的察覺。

河邊的人光著上身,側著身子躺在一處小淺彎,老張確定他就是一個老百姓。

“噗通…”

老張輕輕的撲入水裡,像一隻青蛙一樣悄悄靠近河邊的人,靠近之後他把那人掰過來。

也許是因為河水太過冰冷,眼前的人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老張的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向昏迷人的懷中,這一看差點讓他叫出了聲。

這個老百姓裝扮的漢子手裡抱著的竟然是一顆人頭。

“呼呼…”老張深吸幾口氣緩解心情。

“啪啪…”

他輕輕的拍了幾下漢子的臉,後者的眉頭微微皺起,但是並沒有醒過來。

老張是一個老兵,自己人和敵人的屍體他都見過許多,看到人頭只是驚訝,並不害怕。

他忍著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去掰漢子的手,想要把他懷裡的人頭丟掉。

“嗯!”昏迷的漢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把他手裡的東西捂得更緊了。

老張又試了幾次,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人頭從漢子的手裡搶出來,只得無奈的作罷。

他心中有些好奇,這個漢子和死去的人是什麼關係,為何把人頭看得如此的重要?

太陽就快要出來了,淮河兩岸的情況慢慢清晰,再不走老張就得把小命丟在河邊。

他費力地將漢子拖到岸上,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位置,扛起漢子便跑向了自家的陣地。

“是什麼人?”年輕哨兵第一個衝過來問道。

老張搖搖頭,“我也不是很確定,看著像是咱們自己的老百姓,但是他又抱著一個腦袋,還死活著不鬆手!”

“喔喲。”年輕的哨兵後退了幾步,腦袋因為一直被河水浸泡,已經沒了任何的鮮血,刀口的位置泛著慘白色。“要麼是他的親人,要麼是他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