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費了很大勁才回到柳殘雪烤雞的地方。這時候天已經亮了,篝火早就滅了,柳殘雪也不見了。

去了這麼久,說不定她怕他出意外,去找他了。

拈花想著,就在周圍找了好幾圈,卻不見柳殘雪的影子。

也許她找不到他,回幽冥教了?拈花想去幽冥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於是他就在街上到處逛,遇到哪家有娶新娘子的,就湊上去看看,柳殘雪跟他說了,入幽冥教的花轎轎頂上會有個半月痕。

可是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

這天,拈花照樣在街上轉悠。遠處,有一個人影,那個人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就匆匆溜掉了。

“秀秀?”拈花一愣,淩空秀不在禦劍山莊做二莊主,跑到這裡來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一時好奇便匆匆追了過去,那人跑的飛快,在街巷裡幾個拐彎就不見了。拈花幹脆跳上牆頭,四下張望。

人影閃入了一個衚衕,進了一扇朱漆大門,挑開繡簾,就再也沒有出來。

拈花騰騰幾個翻身,便落在了門前,門沒有鎖,他推門便走了進去。

沒想到剛剛邁進一隻腳,就聽刷刷幾聲,一張大網便從空而降,拈花想掙紮,網卻越收越緊,拈花想用劍割開,奈何劍鞘早已被一個精巧的索鏈鎖住拔不出來,緊接著,腦後突然一聲悶響,疼的拈花兩眼直冒金星,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黑暗,無邊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過後,拈花被一桶冷水澆醒了。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在一間黑屋子裡,屋子沒有窗戶,只有幾個火把,他試著動了動,才發現雙手雙腳早已被牢牢的鎖了起來。

“你們是誰?”拈花有氣無力,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已經昏迷多久了,餓得都沒力氣說話了。

“我們是誰你不用管,我們只知道有人出價想買你的一樣東西!”那個狂笑的人踱著方步走到拈花面前,拈花看清他是一個白白淨淨的胖子,穿著一身紫紅色的雲錦長袍,手裡轉著兩個大鐵球,兩撇小鬍子,一雙小眼睛,紅光滿面,很有精神。

“我的東西?”拈花雖然迷迷糊糊的,聽到這句話還是覺得苦水湧上來,這輩子得罪誰了?莫名其妙的成了三大劍神的傳人,莫名其妙的丟了花妞,莫名其妙的被綁在這裡受這些罪?“難道你也是要劍譜的?”

“不錯!”胖子說著,湊上前來,“說吧,說了就有好吃好喝好玩的,不說,就在這裡等死!你知道讓一個人等死遠遠比要一個人去死難得多,那種滋味,沒有經歷過的人是萬萬想不出的,你是不是想嘗試一下?”胖子的兩個鐵球滾的打雷一樣難聽,拈花聽了都想抓住他把他扔到海裡,再綁上個大石頭,永遠不要浮上來。

他的手用了用力,發現鐵鏈只是嘩啦啦的響了響。

“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你要是知道這鐵鏈是用什麼東西做的以後,就不會這麼生氣了。”胖子和善的笑著,“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從這鐵鏈下逃出去過,除非,我親自給他開鎖!

江湖上有一個最會做買賣的人。

什麼樣的人最會做買賣的?只做一本萬利的生意,投資很少,賺的卻很多?

居劃算就是這個人。

他的手中永遠有兩個大鐵球,他覺得拿算盤拿賬本應該是那些下三流的小買賣人的事情,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但是手裡不拿點兒東西,他又沒辦法集中精力思考,所以,他就永遠轉那兩個大鐵球。

他的臉上永遠帶著笑,笑得讓別人把命賣了還得到閻王老子那裡笑著說,“他媽的,居然還挺劃算的!”

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因為他忙著掙錢,也忙著花錢。

但是隻要他一出現,江湖上肯定就有人要倒黴了。

這次這個倒黴的人就是拈花。

拈花盯著他的大鐵球,瞪著他的大胖臉,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自己落到了什麼人的手裡。

居劃算仍然笑著,“小兄弟,我看你年紀還輕,在這黑屋子裡待著多沒意思,不如你把劍譜交給我,我拿去可以賺十萬兩黃金,回來後咱們三七分,你三我七,下輩子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你說是吧?”他的手已經搭在了拈花的肩上,拈花覺得肩頭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

居劃算不光頭腦好,他的整人手段也是一流的,烏金鐵鏈,寒鐵漁網,七竅玲瓏鎖,再加上他讓人死不了活不了的獨門武功揪心手,凡是落入他的手掌心的人,沒有幾個能完整的出去的。

肩頭上的力道,無疑就是揪心手的力道了,拈花心裡暗暗叫苦,這下可好了,劍神的武功沒學成,先把小命搭上了。

他的淚水突然不聽使喚的流下來,這一流,就像開了閘的河水一樣,竟然止不住了。

“你怎麼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疼的難受為什麼不放聲大哭一場?”居劃算拿開了手,好奇的問道,他見過嘶聲尖叫的,見過哭爹喊孃的,見過撞牆自殺的,還沒有見過這麼安靜的流淚的。

“這個世上,什麼事情最讓人傷心?”拈花流著淚,盯著火把。

“被人折磨死?”

“非也!”

“那是什麼?”

“被一個女人騙到你這裡來,還在惦記著那個女人的生死。”拈花此時此刻真的想把淩空秀撕了的心都有了,當然,前提是那個人是淩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