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蕭九成只是擔憂的看著千雅，預設了千雅所有的指控，她知道千雅的情緒必須得到釋放，如果不向別人爆發，分散一部分，就要全部自我消化所有的情緒，這對千雅來說真的是太難受了。

千雅看向蕭九成，蕭九成現在所有的擔心，都是對她的憐憫，她不需要憐憫，即便她也覺得自己很可憐，但是她不需要別人來可憐自己。

千雅從濕漉漉的地上起身，身子卻因為太久沒有動，在起身的時候，發麻的向前傾倒。

蕭九成馬上伸手去扶住千雅，卻被再次被千雅毫不留情的推開，還是一點力道都沒有控制，在強大的推力之下，蕭九成被向後推離了好幾步。傘被打掉了，千雅和蕭九成都在雨裡淋著雨。千雅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去哪裡，但是她知道，她不想看到蕭九成，更不想隨蕭九成回到皇宮。

蕭九成站穩之後，便馬上追上千雅，為千雅撐傘，這次千雅沒有推她，只是加快了步伐，意圖甩掉蕭九成。蕭九成不得不也加快步伐跟著千雅，她知道千雅不想隨自己回宮，但是千雅一個人，她還能去哪裡呢？

“你再跟著我，我就殺了你！”千雅對一直跟著自己的蕭九成感到一股的怒意，憤怒的威脅道。

“無妨，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蕭九成完全不在意的說道。

蕭九成所有的善意，在此刻的千雅看來都是惡的，絕望的時候，一切都是黑暗，就像此刻，蕭九成的話，在千雅聽來都是嘲弄。一個自己三番四次都殺不死的人，最後取代了自己，成為最後贏家，如今不就是諷刺她過去那十幾年的愚蠢和失敗嗎？

“我不介意再殺你一次。”千雅伸手掐住了蕭九成的脖子，只要她稍微一用力，蕭九成的脖子就能被自己扭斷。可是千雅並沒有關於對蕭九成仇恨的記憶，只有這一個多月，和蕭九成相處的點點滴滴，這讓她根本無法真的用力扭斷蕭九成的脖子。

蕭九成在千雅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果然就算失去記憶的千雅，她還是恨自己的。

千雅看著蕭九成的閉上眼睛，似乎任憑自己處置的樣子，千雅松開了自己的手，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恩將仇報。

“滾！”千雅放開了蕭九成，對蕭九成冰冷的說出這個字之後，繼續漫無目的在雨裡繼續行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已經無家可歸，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蕭九成知道，失去記憶的千雅的，在知道所有的記憶之後，對自己的恨確實不如以前那麼強烈了，甚至連侍衛都沒來的及出來阻止，千雅就放開了自己，這比似乎比自己預想得要好一些。她想，只要千雅接受所有的現實之後，或許她和千雅之間的關系還是有所轉機，現在卻是千雅最難熬的時候，她就怕千雅走不過去。

就算她知道此刻的千雅萬萬不想看到自己，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千雅，所以還是緊緊跟在千雅身後。

不知道她們走了多久，蕭九成覺得在這樣繼續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必須阻止千雅在這樣繼續下去，就算千雅要發洩情緒，也不能任她一直在雨裡淋雨。

就在蕭九成打算讓侍衛強制讓千雅停下來，並讓侍衛強硬的呆千雅回宮的時候，前面的千雅突然倒了下去。

蕭九成心一沉，馬上跑了上去，抱住滑落在地千雅，看著昏迷過去的千雅，蕭九成淚流滿面。

送回到宮裡，陷入昏迷的千雅又開始反複的發著高燒，這讓蕭九成換了濕衣服之後，就一直守在千雅身邊，對自己沒有及時阻止千雅淋雨，悔恨不已。

禦醫說，只是一個小風寒，用了湯藥之後，應該就會沒什麼大礙，只是不明白為何就是高燒不退。

蕭九成知道千雅為什麼一直高燒不退，也不醒來，那是因為千雅沒有求生意志，她不想醒來，不想面對什麼都失去的世界。

蕭九成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喚起一個沒有求生意識的人，蕭九成看著還在發著高燒的千雅，眼淚又滑落了下來。

“千雅，求你醒來好不好？”蕭九成握著千雅的手，微微哽咽的說道，這一個多月是她十幾年來最開心，最輕松的時光，如果知道還會再次失去的話，蕭九成寧可千雅從來沒有死而複生過，那樣她就算一直都難過，那也是已經接受的狀態，不像現在，還要準備接受再次失去，那個過程永遠比結果更痛苦。

“這世上，還有想要你活著的人，還有愛你的人，你並不是一無所有。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有一個喜歡你很久很久的人……”蕭九成一邊說著，一邊流淚，眼淚一直沒有聽過，這幾天，好似要流盡了她這一世的眼淚一般。

在千雅看來，現實才是最大的噩夢，她不要醒來，不要活在惡夢裡。她正在另一個夢中，夢中她看到了父親和弟弟，那是她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可是夢裡到了後面，父親和弟弟說要去遠徵，她害怕他們留自己一個人，也要跟去，但是父親和弟弟卻讓她留下。他們說，有人需要她。千雅不明白，除了父親和弟弟，誰還需要她呢？父親和弟弟騎馬遠去，她在後面一隻追著，卻怎麼都追不上，原來在這個夢裡，她也是絕望的。就在這時候，在黑暗中，傳來聲音，不斷的對她說，我需要你，我愛你，她卻怎麼都找不到，到底誰在說。她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誰愛她，需要她。最後，她感覺到自己被一直強而有力的手拉扯著……

在千雅昏迷的第三天早上，蕭九成的身體早已經透支到了極限，累極的趴在床邊。

千雅睜開眼睛，周圍的環境告訴她，她還是在九成宮，並不是她在獨孤家的閨房，她就知道自己還在這一場噩夢中。但是她那悲痛的情緒，似乎也發洩光了一般，她木訥的看著趴在一旁的蕭九成，沒有了任何情緒波動，好似一切都無喜無悲了，其實她只是陷入另一種麻木。

蕭九成就算累極昏睡過去，但是卻也還是睡得不踏實，才小憩了一個多少時辰，便醒來了，醒來的她，便發現千雅也已經醒來了。醒來的千雅，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

“你還好嗎？”蕭九成憂心的問道。

千雅木訥的轉頭看了一下蕭九成，並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