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剛沒注意他什麼時候來,想來是把他跟醫生說的話都聽見了,索性也不否認:“是看不見。”

“為什麼不說?”宓時晏嗓音低沉。

“說了有用?”

宓時晏頓時不出聲了,那種情況下,年安就是說他腹部中刀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會徒增緊張。但那時年安那句想看看他,終於知道是什麼意思。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宓時晏放下手中的補湯,年安目前只能吃些少量的流食,身體尚還虛弱的坐都坐不起來。

他瞅了眼門外,確定沒人,才悄悄把準備給他的補湯的倒出一碗,拿出一根攪拌咖啡大小的小勺子,沾了一點,壓低聲音:“別聲張,不能讓其他人發現。”

年安見狀,哭笑不得,他故意沒張嘴,微微側著頭說:“如果被人發現了呢?”

“就說是我故意在你面前喝的。”宓時晏連藉口都想好了。

年安這才噙著笑意張嘴喝了一小口。宓家大廚的資歷特別老,年輕時在廚界混的風生水起,如今退隱給宓家做廚子,在業界的名聲依然響亮無比。

這骨頭湯熬了一天一夜,只熬出這麼一小蠱,味道又濃又鮮。

“好喝嗎?”宓時晏問。

年安年安砸吧了下嘴巴,盯著宓時晏手裡的湯,眯起眼睛:“味道不錯,不過醫生說我現在不能吃太多東西。”

宓時晏點點頭,又悄咪咪地給年安餵了幾口,才說:“那就先這樣,我明天再讓他們熬一碗來。”

年安從新來後不是喝水就是喝點米湯,嘴巴都快淡出鳥來,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味道鮮美的骨頭湯,還沒喝過癮就不能喝了,難得有些捨不得。

“再給我一口。”

宓時晏看看他,最終還是心軟,餵了一小勺,又立馬皺著眉堅定道:“這次真不行了。”偷偷歸偷偷,但不能不顧年安的身體,等他好了,要喝多少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

年安看著宓時晏的堅定的把表情,沒強求:“那好吧。”

宓時晏見狀,心一疼,放下碗,“等你好了,你要喝多少都可以。”

年安卻心思一動,突然說:“那你把湯喝了。”

宓時晏怕自己喝饞到年安,便說:“不著急。”

“喝吧。”年安頓了頓,“我喝不到,看著別人喝也挺好的。”

宓時晏更心疼了,心髒一抽一抽的,抿了抿唇,手輕輕握住年安溫熱的掌心,端起碗,一飲而盡。

年安看著宓時晏把湯都嚥下去後,主動捏了捏他的手:“你過來下。”

宓時晏“嗯?”了一聲,湊過去。

年安又說:“湊過來,低頭。”

宓時晏乖乖湊過去,一低頭,年安就抽回那隻被握住的手,扯住宓時晏領子,把人拽下來吻住,舌尖撬開對方的牙關,在裡面席捲一圈,方才剛喝下的濃鬱鮮美的骨頭湯味襲來,持續了大約半分鐘左右,年安才心滿意足地推出來。

宓時晏腦袋上的帽子都驚掉了,蓬鬆的頭發略微淩亂,露出了下邊綁著的白色繃帶。

年安輕笑著低聲說:“味道不錯。”

“叩叩——”

“安安,我來啦,今天恢複的怎麼樣?媽媽給你帶了蘋果……”蔡女士一開門,猝不及防地撞見這一幕,後面的話都卡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場面凝滯片刻,流動的空氣似乎都靜止住。

半晌,蔡女士才呆呆地問了句廢話:“你們在做什麼?”

年安瞥了眼耳朵已經開始發紅的宓時晏,舔了舔唇:“喝湯。”

蔡女士:“……喝湯?”喝湯需要臉靠的那麼近嗎??

年安說:“醫生說我暫時不能吃太多東西,這湯味道很好,就想嘗嘗。”

蔡女士:“……”

好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這嘗嘗兩個字背後的含義,結閤眼下的姿勢,不言而喻。

蔡女士頗有微詞地看了眼宓時晏,然而後者因為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輕飄飄的呆滯狀態,一張俊臉板的格外正,甚至因為習慣,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