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緊不慢地看了眼馬路:“剛剛堵車的時候,他落了車窗,現在已經走了——年家已經大不如前,與其找一位不合格的聯姻者‘再續前緣’,我覺得我比他更有優勢。男人和男人的婚姻法雖已透過數十年,但繁衍後代的問題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在她的喋喋不休中,宓時晏爆了人生中第一個最粗魯的粗口——

“關你屁事。”

女人用了平生所有的涵養,才忍住了黑臉,繼續保持微笑:“沒關系,我相信你會來找我的。”

宓時晏快步朝車走去,丟下三個字:“想得美。”

“不,你會。”女人在背後說,“因為他並不喜歡你,也不會再成為你的聯姻物件。”

宓時晏像是被戳中什麼一樣,開啟車門的前一秒,慍怒道:“閉嘴!”

女人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子,長籲一口氣,低頭給人發了封簡訊,才攏緊衣服,看向不遠處被丟在原地的唐恭。

“你的演技很不錯,如果不是因為我看過你在電視上的表現,我還真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面。”

唐恭面色蒼白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困惑:“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陸達嗎?”

唐恭微微皺起眉:“當然不是,你認錯人了。”

女人一怔,眼中滿是疑惑,片刻後不知想到什麼,眼神立馬變了個味道。

她手機嗡動一聲,低頭看,收到一條簡短的回複:“知道了。”

接到宓時晏電話的時候,年安剛剛從周先生那兒走出來,他摸摸口袋準備找車鑰匙,結果卻摸到了一根糖果,手機就嗡動起來。

年安瞥了眼來電顯示,接起,另一頭宓時晏的聲音焦急響起:“你在哪兒?”

“外面,怎麼了?”他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波動,宓時晏卻心跳如注,他吸了口氣,“你發定位給我,我去接你!”

年安沒來得及說話,身邊突然有個還沒他腿高的小孩子磕到石頭,眼看就要栽倒在臺階上,他連忙伸手拉住,“小心!”

宓時晏頓時緊張起來:“怎麼了?”

“哦,沒事。”年安扶穩小孩,對方被嚇了一跳,一雙大眼睛裡蓄滿淚水,眼看就要大哭出聲,年安沒對付過小孩,只好把手裡的棒棒糖遞過去,“乖,走慢點,去找媽媽吧。”

也許是家長告誡過,小孩不敢接糖,年安也不介意,退後一步,將糖放到一個安全距離後,不再停留,邁步離開。

“年安?”宓時晏在另一頭說。

年安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我開了車,不用你接。”他一邊說,一邊走進旁邊的店,買了包煙和打火機。

宓時晏說:“我有事跟你講,你……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年安拆開包裝,極了一根出來用牙齒咬住,想了想,還是把定位發了過去。

宓時晏來的很快,年安的煙只抽了半根,就看見對方開著那輛黑色轎車徐徐而來,正好停在自己的車屁股後面。

“你怎麼又抽煙?”這是宓時晏下車後的第一句話。

年安唔了一聲,吐了口煙霧,纖長的手指夾住末端,往不遠處的垃圾桶走去,摁滅:“突然想抽——什麼事這麼著急找我?”

來的路上,宓時晏滿腦子都是見到年安後該怎麼解釋,以及年安會有什麼反應,他想了很多種,有生氣,有冷臉,有不理他,有幹脆攻擊諷刺他……每一種他都想過,可唯獨沒想過,對方會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無奇,連句質問的話都沒有,更別提生氣。

頃刻間,胸口裡亂糟糟的解釋都失去了方向,著急的晃蕩一圈,愣是沒找著出口。

“……你來這裡做什麼?”

年安倚在車上:“送我媽去約會,順便來見個人——還有糖嗎?”

宓時晏微怔:“你要吃?”

年安瞥他:“你不是不給抽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