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沏這番話說得面無表情,但桑緯看得真真切切,如果自己拒絕了他,恐怕也很難走出雲西郡公府。無可奈何,桑緯假扮的“秦驤”一咬牙應承了下來,對肖雨複以及其餘五人做出一副捨不得的模樣。

“這樣就好!你我以茶代酒,慶賀這筆交易的達成!”劉文沏親自舉起了茶杯,“咕咚”一口幹了;桑緯、肖雨複等人見狀也都舉起茶杯喝了個底朝天。

這時秦驤假扮的老道走到桑緯身邊,附在他耳邊這般如此地說了一通後,又回歸了原位。桑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對劉文沏說道:

“郡公大人,你我達成交易固然可喜可賀,不過在下的家業也不能就此丟了。我們這一趟燕州郡之行,實際上‘賭馬’只是一個噱頭,而真正的用意,是向一路上的達官貴人推薦我家産的馬飼料。”

說道“馬飼料”三個字,劉文沏腦子裡忽然回想起上一日和肖雨複賭馬時的情形,那時他記得鬍子拉碴的肖雨複跟自己講過一些養馬、馴馬的事情,但當時沒記住多少,現在想來自己對這六人感興趣的緣由,就是他們掌握了中原馴馬師不具備的才能。

“哦,我昨日似乎聽肖先生說起過一些事情。”劉文沏來了興趣。

桑緯點點頭,對劉文沏說道:“中原的達官顯貴都以廄中有西域、漠北的駿馬為榮,但時間一長,引入中原之後的西域、漠北良駒都出現了體質退化的跡象,從而影響其速度、耐力甚至於品相。究其原因,一來中原的馴馬之法不適用於這些從蠻荒之地出來的駿馬,二來西域、漠北防備中原,生怕咱們知曉馴養之法後會建立比他們還強大的騎兵部隊,故而這馴養之法不曾對中原人透露。”

“然而隨著西域、漠北一些小部落遷徙到邊關附近落腳,他們的馴馬之法也一點點在邊關地區流傳開來,而我們秦家祖上三代,做的就是這個生意。”桑緯像煞有介事地對劉文沏介紹自家的生意。

劉文沏對桑緯的話倍感熟悉,他看了一眼肖雨複,忽然想起昨天肖雨複對他講的也是大差不離。

“所以,你從西域邊關一路向東,每到一處就以‘春雪’駿馬為誘餌,邀請城中擁有西域、漠北駿馬的達官顯貴來與你賽馬,你好藉此推銷你的生意?”劉文沏盯著桑緯,眼神中透著少有的精明。

桑緯朝他屈身致禮道:“郡公大人聰慧,秦某做的就是這樣的生意。西域馬愛吃西域特産的一種苜蓿草,漠北馬喜歡甜食一種帶有鹹苦之味的石頭,這其實就是馴養西域、漠北良駒的不二秘訣。”

說到這裡,劉文沏若有所思,幾個月前他無意間看到自己廄中那匹紫色的神駒到處在舔石頭,原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桑緯的話令其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西域、漠北馬匹引入中原後體質退化,歸根結底的原因在這裡!

“秦掌櫃見多識廣,本郡公佩服!”劉文沏心服口服地朝桑緯拱手道,“今日聽君一席話,受益匪淺!”

“哪裡哪裡!”桑緯謙虛道,“秦某要向大人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我的生意就是向擁有西域馬的貴客出賣西域苜蓿草,向擁有漠北馬的貴客出賣這鹹苦之味,這才是秦某三代榮華不斷的底蘊所在!”

“看來秦掌櫃肯出讓肖先生以及五位得力幹將,也是想要本郡公幫你一把了?”劉文沏斜躺在左邊侍女的膝蓋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桑緯。

桑緯站起身來,朝劉文沏拱手一拜:“郡公大人,若是大人肯答應在下的請求,三萬五千兩白銀,秦某可分文不取,所獲之利,亦可分大人一成!”

“哦?還有這種好事?”劉文沏一邊摸著侍女的芊芊玉手,一邊饒有興致地問道,“說說看,到底是什麼請求?”

桑緯“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低聲說道:“請郡公大人引薦,秦某想見一見令尊燕王殿下!”

“什麼!”劉文沏忽然像彈簧一樣從侍女腿上彈起身來,一臉慍怒地看著桑緯,“見我父王,卻是為何?”

桑緯低著頭,繼續說道:“秦某聽說燕王殿下廄中存有大批來自西域和漠北的良馬,其數量不下千匹。若是郡公大人能幫秦某說服燕王殿下,由我包下這些馬匹的飼料供應,郡公大人請想,這一年的利潤就何止區區三萬五千兩白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