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離開了車騎營的帥帳之後,趙諱如、陳冕和王柱國來到了右軍軍帳中,商議如何應對張忌傲步步緊逼的奪權之舉。

一下子“折損”了兩名大將,身為主帥的趙諱如心中不是滋味——他的“車騎將軍”雖是虛職,但在韓莽和杜文錯面前還能賣些老面子,這個“主帥”還能副一點實;可他們二人被拿掉了,手下只有王柱國聽話,他這個車騎將軍就真的是空殼子一個了。

趙諱如面色陰沉,忽然瞥了一眼陳冕,頓時心生警惕起來:“此人是崔氏的女婿,也就是外戚一黨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追隨燕王殿下,難不成是崔氏派來監視我們的?”

陳冕看著趙諱如那怪異的眼神,心中依然猜測出了幾分,他單膝跪倒在對方身前,信誓旦旦地說道:“我陳冕對將軍絕無二心,望將軍切莫生疑!”

趙諱如嘴角微微一揚,似笑非笑道:“張忌傲提拔了你手下的右騎都尉古鈺聲頂了左軍將軍杜文錯的差事,誰知道這個古鈺聲是不是陳將軍舉薦給監軍大人的?”

“怎麼可能!末將豈會做這樣的事情!”趙諱如這一番話陰陽怪氣,陳冕急忙為自己開脫;然而回想秦驤在驛道和帥帳中對自己打的一番啞謎,心裡明白趙諱如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了,在辯白也是枉然。

趙諱如冷笑道:“車騎營中你的前軍是最有戰鬥力的,如果我是張忌傲有心要掌控車騎營,又怎麼會放著你這位前軍將軍不管?陳冕、陳將軍,如果老夫猜得不錯的話,其實你一早就已經被他們收買了!”

陳冕苦笑著搖搖頭,說道:“趙將軍,您這是中了他們的離間計了!”

“哼!”趙諱如白須一吹,背過身去:“我與王將軍有要事相商,陳將軍若是沒什麼去就回自己的軍帳去吧!”

陳冕搖搖頭,從地上站起來,雙手抱拳,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右軍軍帳;王柱國在一旁看得分明,他走到趙諱如身旁恭敬地說道:

“趙將軍,也許陳將軍真是被冤枉的?”

趙諱如撚著胡須說道:“如今正是非常之時,接下來你我商議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信不過的人知道!我們已經折了杜文錯和韓莽兩員大將,手裡能夠掌握的兵力也從整編五萬人的車騎營驟降到只有區區一萬兩千人的右軍,形勢對你我、以及燕王殿下的大業是大大的不利!唯今之計,若想扳回一城,只有一個法子!”

王柱國何其精明,趙諱如目光一閃他就猜到了應對策略:“殺了張忌傲,還有那個秦驤!”

“不錯!”趙諱如點頭道,“不過這件事不能由我們來做,你速派心腹之人前往燕國,向褚先生報告車騎營中發生的事情!”

王柱國朝趙諱如一拱手,說了一聲“明白”,便退出了右軍軍帳,徑自安排去了。趙諱如坐在右軍將軍的位子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想當年老夫追隨高祖皇帝縱橫天下,到如今卻要與兩個乳臭未幹的紈絝子弟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想想當真是引人發笑!”

不過一炷香的工夫,王柱國折回了軍帳之中,面色凝重地對趙諱如說道:“趙將軍,剛剛張忌傲發來了軍令——說是營中糧草不足,命車騎營前、中二軍退回淳封城,左、右二軍暫留邊關,防備鷹戎有所動作!這對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原本車騎營移師北上的目的就是要與燕王的反叛大軍彙合,與此同時造成淳封城軍力空虛的現狀,燕王從鷹戎左部借調來的突騎精銳才能千裡機動、長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兵臨恆陽城下,逼迫劉彥釗讓位於燕王。

然一旦車騎營主力大軍回防淳封城,就是在給鷹戎的突騎大軍設定障礙,一下子扼住了燕王突襲京城的要道,使得他們的計劃落空。張忌傲和秦驤的這一步行動直打他們的要害,怎麼不令趙諱如和王柱國憂心?

“張忌傲真是可惡!還有那個陳冕!”趙諱如咆哮道,“剛才還是一副假惺惺的面孔,轉眼間就成了張忌傲的狗腿子!真是氣煞人也!”

王柱國怔在了軍帳門口,一副扭扭捏捏的神色,趙諱如罵完之後才小聲地說道:“剛才……陳將軍派人來跟我說:若是將軍首肯,他願意想辦法在回淳封的途中除掉張忌傲和秦驤!”

“哼!他會有什麼好辦法?”趙諱如一臉不屑道,“只怕丟擲了一個誘餌、想引老夫上鈎,然後好名正言順地除掉老夫!這套把戲我早就看穿了!王將軍,這個陳冕不可信,今後還是不要與他來往吧!”

王柱國彎腰下拜道:“是,那我這就回絕他!”說著便走出了軍帳。

趙諱如仔細想了一想,心道:“不行,絕對不能讓車騎營回防淳封城,我一定要出門阻止此事!”主意打定,趙諱如便大步流星地踏出軍帳,向著軍營正中央的帥帳走去。

此事的帥帳中,張忌傲正與古鈺聲、陳冕商議撤軍和駐防的事宜,秦驤也在一旁,不時地指指點點,帳中氣氛融洽,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