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太陽才剛剛出來,八人便收拾利落,重新翻身上馬,在花鬃馬的帶領下向鷹戎王庭的方向行進。半路上他們又遇見了幾撥巡查的狼騎小隊,但由於鐵昆侖手裡掌握著“金令鷹牌”,他們縱然狐疑,也不敢有所侵擾。

但是當一行人離鷹戎王庭越來越近的時候,右部核心地帶的情況卻讓秦驤感到有些不同尋常——王庭周圍的鷹戎部族稀疏,人口密度遠遠不及當年來抓捕杭興之時的十分之一。若是說因為左部爆發雪災,右部的戰力都調往了東線,以防備左部可能的突襲,這一點倒還說得通;但是王庭周圍的守衛出現了空虛,卻不是鷹戎部族一貫的風格。

“這一趟王庭之行,我們很有可能空手而歸!”秦驤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邊走邊嘆息道。

“怎麼會呢?我們離王庭不是已經很近了嗎?”周蕙荃好奇道。

張筱君也看出了端倪,她點頭道:“王庭周圍的守衛如何稀鬆,看來他們的大單於很有可能不在王庭!”

“張……公子說得對,右部的大單於很有可能離開了王庭,所以這裡的守衛才會如此鬆懈。”秦驤皺眉道,“看來左部的那場大雪,也給右部帶來極大的壓力!”

“那……我們該回中原嗎?”周蕙荃問道,“還是改變方向、去找他們的大單於?”

秦驤略微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先去王庭,找章魯的人問問情況再說!”

已經進入了鷹戎右部的核心地帶,有沒有花鬃馬的引路都沒有關繫了,一行人加快了行進的步伐,不到半個時辰就踏入了王庭的地界。

遊牧部族的王庭不能與中原王朝的國都相提並論,無論是建築、規模還是繁榮程度,鷹戎右部王庭都僅僅相當於中原一個規模稍大的集市。

居於王庭核心的,自然是單於的金帳,方圓一裡多,周圍用石頭圍砌,算是草原上少有的建築物,大單於和他的後宮、子女們便居住在金帳之中;金帳外是王帳,居住著大單於的兄弟姐妹;王帳之外的則是諸部的首領和他們的親眷;最外圍的是古勒廓部的牧民和狼騎。整個鷹戎右部的王庭,林林總總也有近萬人。

章魯安插在鷹戎王庭中的眼線就居住在王庭最外圍,身份是一名皮貨商,本身是中原人,娶了一名鷹戎牧民之女為妻,便在王庭紮下了根,往來王庭和邊關,為關內傳遞訊息。

一行八人現在王庭外的空地上尋了一處地方駐紮,秦驤則與鐵昆侖二人進入王庭,與那名皮貨商接上了頭,並將花鬃馬帶來的兩個木箱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對於能在王庭中見到同族同胞,皮貨商非常高興,他自我介紹道:“我叫龐文紹,本是涼州人氏,十多年前出關做生意誤入了鷹戎境內,被狼騎抓住,受盡虐待。後來我找了個機會逃跑,為躲避狼騎們的追趕,闖入了一名鷹戎女子的氈房內,但她沒有把我交出來,還將我藏了起來。後來我就與這名她成了親,我也算在鷹戎王庭中有了立足之地。”

“三年後章掌櫃來到鷹戎王庭,我託他給老家帶了一封信報平安,後來他再次來到王庭時,給我捎來了家鄉父母的回信……”龐文紹說道動情處,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淚,“後來我就跟他一起做生意,我幫他倒賣牲畜、皮貨,他幫我在關內購置絲綢、茶葉,一二來去賺了不少。”

“有時他也會向我打聽王庭的事情,起初我不以為意,但他問得多了,我就疑心他並不是單純的商人。”龐文紹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知道他是幫朝廷打探訊息的‘間作’,其實也才兩、三年的時間。”

秦驤點頭說道:“龐兄身在異族但仍心繫華夏,這份堅韌毅力秦某佩服!”

龐文紹擺擺手,笑道:“公子這話就太抬舉龐某了!這麼多年來,我在王庭紮下根來,能回涼州老家固然是好,若是回不去……我的妻兒都在這裡,這裡就是我的第二個家鄉!我答應幫章掌櫃做事,並沒有期盼鷹戎和中原開戰的心思;相反,龐某正是希望兩族能夠友好相處,才願意幫助朝廷,以免鷹戎的狼騎為禍邊關!”

秦驤笑道:“龐兄的拳拳之心,秦某感佩!此番入王庭,正是想向龐兄打探鷹戎右部的動向。我等趕來時,發現王庭周邊的守衛鬆懈,不知是否大單於已經離開了王庭?”

龐文紹點點頭,說道:“大單於數日前就已經離開了,還帶走了駐守王庭的五萬狼騎精銳。據說是向東開拔,為的就是防備左部的突襲!”

“原來如此……”秦驤沉吟道,“左部的那場大雪,給了右部吞滅左部的機會,但同時也逼得左部孤注一擲!是‘危’還是‘機’,孰難預料!”

“但是龐某覺得這次大單於的行動,目的並不僅僅是防禦或者吞併左部!”龐文紹說道,“因為大單於離開王庭之前,曾接見了一位中原客人!”

“中原客人?”秦驤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是誰派來的?”

龐文紹搖搖頭,說道:“龐某費盡心思想要打探到有關此人的訊息,然而即便是單於身邊的近侍都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