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任靜啞然失笑,好半天才找到一個詞彙形容,滿臉古怪暗暗道:“這還真是東西合璧,夫君竟然被你們畫上了翅膀,如果被家裡的那群好奇寶寶知道,說不定又要追著問一問為什麼!”

就在這時,韓躍終於在鐵甲艦上發出一聲清嘯,嘈雜的碼頭頓時人聲一靜,所有人全都把目光投視過去。

“要開始了!”

阿雅心裡輕輕一顫,不知為何只覺得雙手都在發抖,她努力握著手裡的紙和筆,生怕漏掉了那位陛下任何的語言。

韓躍卓然昂立船舷,目光放眼微微一掃,他陡然伸手一指身後大海,揚聲高喝道:“時光匆匆而過,轉眼已是五年,朕,昭武,猶記得華夏帝國建立之初,三百萬百姓移民而來,九百萬土著攜手並進,那時候,咱們沒有存糧,要到地裡挖芋頭吃,那時候,樹皮也是菜餚,用開水煮後認為是一種美味……”

整個碼頭黑壓壓全是人,然而滿場寂靜無聲落針可聞,許多人遙想當初白手建立國家的往事,眼睛裡隱隱竟顯出一絲恐懼。

那時候真苦啊,大家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呢?

只聽韓躍大聲又道:“然而窮,攔不住華夏的臣民,饑與餓,嚇不住漢家的百姓,我們白手起家,在浩瀚嶺南開拓出一方富饒之土,如今,國庫充裕,衣食豐足,但是人不能滿足眼前,永遠要為了未來而奮鬥!”

不愧是動員之詞,果然能澎湃人心,阿雅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卻隱隱有些迷惑,她忽然感覺這位陛下的語言很是直白,聽起來竟然有種西方化的味道。然而東方之人不應該張口之乎者也麼,這位陛下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韓躍還在大聲說話,聲音清晰的籠蓋全場,他繼續道:“朕曾說過,天下極大,大到不可想象之際,海洋極廣,直有陸地兩倍還多,所以我們要走出長久生活的陸地,踏足浩瀚無際的海洋,我們揚起張揚的風帆,我們馳騁無盡的水面,我們要做的不是征服,我們要做的是把華夏文明散播四方!”

“好!”

碼頭上忽然響起大聲歡呼,一群手持紙筆的小書生嗷嗷開始叫喚,有人壯著膽子努力擠上前邊,仰頭對韓躍大聲道:“陛下還請一詩,吾等翹首以盼!”

就知道是這樣,似乎華夏帝國的臣民已經習慣了,只要是陛下出現在大場合之中,不賦詩一首總覺得意猶未盡。

韓躍也很痛快,大聲回了一句“好”,他負手望著這個小書生,忽然語氣和藹打趣道:“朕念詩可能會很快,就怕你記錄的速度跟不上啊……”

那小書生胸膛一停,滿臉自通道:“陛下請言,學生有這個信心。”

韓躍哈哈大笑,對他贊許點了點頭。

然後韓躍緩緩轉身,目光遙遙眺望波光粼粼的海面,此時旭日從海面攀升,照亮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整個碼頭上人人屏氣凝息,無數小書生面帶緊張握住了手中的紙和筆。

韓躍忽然清嘯一聲,口中悠悠吐出一段詩:

今開遠洋佳話多,華夏史上起長河。

艦船斬開千重浪,沖破大洋道道波。

四海文明開眼界,一腔熱血化幹戈。

東西更著風雲景,喜啟新航獵諸國。

這詩並不如何唯美,也不像那些傳世名篇朗朗上口,然而小書生們還是聽得神情激動,手中奮筆疾書快速記載下來。

最後韓躍一聲爽朗大笑,忽然極目遠眺整個大海,他陡然手臂重重一揮,高聲大喝道:“從今以後,海洋是人類的後花園,華夏艦船所到之地,任何國度都可以插旗幟,臣民們,華夏遠洋艦隊,成立了……”

簡簡單單的語言,然而聽起來卻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四周都是百姓的歡呼之聲,聽起來有種震耳欲聾的感覺。

阿雅怔怔有些發呆,一時忘記了繼續記載。她目光有些痴迷,呆呆仰望著艦船上的身影。

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素腕,然後輕輕在她小腦袋上敲擊一下,阿雅猛然驚醒,轉頭發現敲她的是任靜皇妃。

只見這位皇妃面色帶著古怪笑意,嘻嘻打趣道:“醒醒吧,小傻瓜,我看你剛才目光痴迷,你怕是要跟本妃搶男人喲!”

阿雅一驚,連忙搖頭,急急解釋道:“尊貴的皇妃娘娘,阿雅不敢有這樣的幻想……!”

她之前曾經這麼解釋過,鄭重說自己不會有幻想,然而這次解釋卻覺得心裡發虛,說話的聲音也越變越小最終弱不可聞。

任靜吃吃笑了兩聲,面色顯出一絲促狹,她忽然調皮沖著阿雅眨了眨眼睛,吃吃笑道:“陛下是開國大帝,按理該有七十二妃,阿雅啊,讓我來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有一次本妃夜間侍寢,曾經聽到陛下在夢中囈語大洋馬,我第二天好奇詢問陛下什麼是大洋馬,結果得知大洋馬乃是西方的金發女郎,嘻嘻,西方哦,金發女郎哦,陛下夢中都囈語這個,也不知他心中掛牽了多久,阿雅小丫頭,這話你聽懂了麼……”

阿雅呆了一呆,只覺得心口砰砰亂撞,她感覺自己的臉蛋有些發燒,然而小手卻忍不住探進了自己的連衣帽。她摸著自己的頭發,依稀想起自己正是一頭金發,如果沒有連衣帽遮住的話,她的頭發在日光之下很漂亮。

“大洋馬,我好像就是大洋馬……”

她喃喃一聲,只覺得身上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