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趟我帶了五支老山參,足足賣出了平日十倍的價錢,不但還掉了家中欠債,而且還在城中買了一套宅子……”

金武束出聲道:“遼東參價低廉,你能賣出十倍價格,恐怕那些老參客帶你去的地方就是漢人互市。”

“不錯!”崔大浩點頭承認。他面帶恐懼看了大家一眼,忽然慘然發笑,喃喃道:“那一趟我不但見識了漢人互市的繁華,也聽到了涇陽侯的名頭。最主要的是,我親眼目睹了一場突厥人和涇陽侯的戰爭。”

他說到這裡猛然打個哆嗦,語帶絕望道:“你們肯定不會相信,當時突厥可汗帶著幾萬人馬突襲互市,卻被漢人涇陽侯用地雷一舉幹翻,隨後還有三百火槍手連番發射,那突厥騎兵還沒沖到跟前,已經被打死了上萬人。”

“我的老天,三百人幹掉上萬人?”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滿場只聽咕嘟咕嘟吞嚥唾沫之聲,顯然都被這個訊息震撼到了。

突厥騎兵號稱天下無雙,高句麗人不服中原,但卻懼怕突厥。此時聽說連突厥可汗都在涇陽侯手上吃了大虧,這才感覺有些害怕。

金武束面色很是難看,他出身遼東大族,見識遠比普通士兵要高,崔大浩剛剛說出地雷火槍等物,金武束便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他同樣吞嚥一口唾沫,忽然仰頭看向天空,喃喃道:“地雷?火槍?聽名字就不是良善之物,能用三百人打死上萬騎兵,此物殺傷力絕對恐怖到極點。如果漢人們從天上使用這些東西,大家該怎麼躲避才好?”

此語一出,眾人都是一驚,崔大浩慘笑一聲,忽然抽出腰間長刀往地上狠狠一扔,絕望道:“諸位兄弟,對不起了。”

他扔下長刀之後也不等眾人說話,突然發足狂奔離去,邊跑邊叫道:“金隊長,各位兄弟,你們不要怪我。我有妻兒老母,我不能死。”

眾人目瞪口呆,人人面帶古怪之色,不知崔大浩為何突然逃竄。就算那涇陽侯再厲害,此處畢竟是遼東腹地,除非大軍壓境而來,否則怎能夷滅一座城池?

“他奶奶的,這崔大浩膽量未免太小了一些,人嚇人,嚇死人,他這麼一跑,連我都感覺有些害怕。”

一個士兵憤然出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變樣,強裝惱怒道:“咱們不能饒了崔大浩,臨戰脫逃擾亂軍心,放在哪裡都是砍頭的大罪。金隊長,我這就去把他抓回來,聽憑您的發落。”

這人舉步便要去追,金武束卻將他一把拉住,年輕刀客一臉淡然,輕嘆道:“今夜將要面臨死亡之威,大家都是同袍戰友,崔大浩逃便逃吧,能活一個是一個。”

他看了一眼手下士兵,接著道:“崔大浩去過關外互市,聽他剛才說話語氣,似乎當初正是把人參賣給了漢人涇陽侯。既然他和那個侯爺有一面之緣,待到城破之時說不定會保留一命。”

言下之意,分明是不再追究崔大浩臨陣脫逃的罪責。

那士兵微微一愣,此人倒也是個聰明人,聞言便察覺到隊長語氣中的蕭索,他下意識看了看天空,小心翼翼道:“隊長,難道那涇陽侯真的不可戰勝?”

金武束輕嘆出聲,他正欲解說幾句,忽然旁邊有個士兵大聲道:“你們快看,那上面有東西扔下來。”

眾人聞言一震,金武束卻感覺頭皮不斷發麻,大家一起抬頭看天,只見十五個大氣球已經飛到了新丸城上空,大氣球下面的吊籃裡人影綽綽,似乎有人抱著一個瓦罐狠狠砸了下來。

“那是什麼東西?”眾人面面相覷,目光緊緊盯著空中飛速下墜的瓦罐。

百丈高空,落物轉瞬即至,但聽不遠處“啪”一聲脆響,想來應該是那個瓦罐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