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滿堂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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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陛下和娘娘行事有些怪異!”李靖目光閃爍,不知為何,心中漸漸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如果說讓李沖保護一隊宮女那還說得過去,但是讓十幾個國公也充當護衛,這事從古到今聽都沒聽過。

老程忽然放聲大哭,嚎啕道:“陛下啊,臣跟了您足足二十年,徵戰天下,滿身兵傷。想不到如今卻被驅離,臣心中好疼啊……”

這貨還真能哭出來,不但聲音震天,眼淚也磅礴洶湧。

眾人被他弄得瞠目結舌,有人拽著他正欲勸解幾句,哪知還沒開口,老程哭得更慘了:“嗚嗚嗚,你們不要拉我,俺老程此生忠心耿耿,陛下讓俺去做個護衛,那俺就甘心做個護衛。”

說話之間嚎啕大哭出門,聲音宛如夜梟,驚起門外一個大樹上的夜鳥。

眾人正要贊一句盧國公果然是真性情之人,可惜話還沒有說出,門外的哭聲去戛然而止,耳聽老程的聲音隱約傳來,怎麼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啊哈哈哈,原來竟是三審宮女,我說怎麼要送到關外,皇後娘娘好手段……”

眾人面面相覷,三審宮女,那豈不是過了選妃三觀,隨時可以充任昭儀的美女?李勣目光閃爍幾下,忽然也掩面大哭,道:“陛下,老臣遭您發配,心中傷感莫名,臣去也!”

又一個國公跑了。

自古至今有尿遁之說,有屎遁之說,今天大唐又出現一個新花招,哭遁。

程咬金開了頭,李勣緊跟著,剩下十來個國公相互對視一眼,忽然一發嚎啕痛苦,彷彿都被李世民傷了心,掩面奔出了兵部大堂。

“陛下趕走了一半的國公大將?”剩餘眾人面面相覷,李承乾卻興奮的渾身發顫。

“走了好,走了妙,這些國公個個佔據高位,偏偏卻和本孤離心離德。父皇將他們趕去關東,以後長安可就是我的天下了。”

李承乾越想越覺得興奮,認為李世民和長孫這是在幫自己清理障礙,他雖然心思很沉,但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有些東西想的並不深遠。

李靖臉色有些難看,忽然沖李世民一禮,輕聲道:“陛下,不知那隊宮女有何稀奇,竟然需要這麼多人保護?”

他借宮女說事,實際是想試探一下皇帝的心思。

李世民看他一眼,淡淡道:“朕最近有些見色難收,每日對著一些美人總忍不住心猿意馬,未妨有辱君名,故而將宮中的美女都發配出去。”

這個解釋讓李靖心裡咯噔一聲!

“陛下在自汙!陛下竟然在自汙!”李靖心頭一陣狂跳,他轉頭看了一眼喜滋滋的李承乾,咬牙又問皇帝道:“陛下,就算發配宮女出去,為何要不是嶺南,而是東北?”

“這是本宮的意思!”長孫忽然接過話茬,淡淡笑道:“陛下回轉長安之時,因為晉陽公主離不開涇陽侯,所以本宮和陛下商量之後,便把小公主留在了關外。如今寒冬將至,小公主身邊缺人照顧,故而發配一隊宮女過去。”

李承乾道:“母後真是仁慈,兒臣很羨慕兕子妹妹,遠在千裡之外您也能掛念著她,專門派一隊宮女去伺候。”

李靖卻在心中一嘆,暗暗道:“殿下啊,你只看表面卻忽視內裡。陛下和娘娘此舉哪裡是發宮女去照顧公主?分明是送大將去擴充東北的勢力,從此以後,涇陽侯越發強橫……”

十幾個國公,不但有秦瓊、尉遲敬德和劉宏基這等猛將,也有李勣、柴紹這種文武兼備的帥才。

如果再聯想到陛下回轉之時,專門將戶部尚書長孫無忌留在東北,這其中的用意簡直太耐人尋味。

李靖心中不斷狂跳,此時他真想跳出來稟告李世民,說自己也想去東北看看。可惜皇權相爭歷來殘酷,他已經選擇了李承乾,身上已經打下了重重烙印。

“南疆有苗族,養蠱互吞噬。待到揭蓋之日到來,才能知道哪個蠱蟲會成為王者,你中原十八路反王相互爭鬥,其實就是上天在養蠱……”李靖腦海中浮現出這句話,乃是當年虯髯客和他相視,借養蠱之事縱論天下。

當年上天養蠱,十八路反王最後只剩下李家,所以李家成為皇族。

如今李世民養蠱,卻不知道哪個兒子會成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