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通濟渠大運河渡口的時候,李中易並沒有如楊烈所料,徵集民船溯運河北上,藉由水路直達雄州。

大軍抵達運河岸邊,李中易下令直接渡過運河,從陸路北上。

楊烈略微一想,當即明白了李中易的用意,本次出兵北援,和進取海東之國高麗,以及掃平西北拓拔家的歷次作戰都大不相同。

最主要的變化是,北進的大軍之中,多出了近萬的騎軍。原本一艘百料的民船,大約可以裝下百餘名士兵,如果是騎軍登船,十幾匹馬,加上馬伕和馬料,就完全可能擠得滿滿當當的。

兩萬大軍,加上幾萬匹馬,無數的軍器輜重,好傢伙,至少需要千船以上。

問題是,上哪裡去找這麼多的民船呢?

按照往日的訓練模式,參議司的參議官們,在楊烈的排程之下,徵調了近百條民船,只用了三個多時辰的工夫,就已經在運河的岸邊,架起了五座大浮橋。

路通了之後,大軍最前鋒的飛龍騎軍,在高曉德的率領之下,浩浩蕩蕩的透過了運河上的浮橋,奔向更北的遠方。

這時,天色早已經黑了。鑑於在等待過河的時候,大軍已經用過了晚飯,也休息了很久,李中易果斷的下令,連夜趕路。

白天還看不出差別來,到了月光微明的晚上,高曉德麾下的飛龍騎軍,就很有些吃不消了。

頗超勇手下的党項騎兵教習們,不需要點起火把,就排成了戰鬥隊形,快速的向前推進。

飛龍騎軍的軍漢們,卻叫苦不迭,他們大多都有夜盲症,不點火把,根本沒辦法趕夜路。

昨日趕夜路的時候,李中易給符昭信留了面子,沒有禁止飛龍騎軍點起火把前進。

可是,今天李中易卻沒有繼續容忍,這種很容易暴露大軍行蹤的陋習。

出發前,李中易把高曉德叫到中軍,板著臉叮囑說:“連夜趕路,禁止點起火把,免得被隱藏在路上的細作,發覺我軍的動向。”

儘管,李中易的理由光明正大,高曉德的心裡始終有一種被穿小鞋的,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稟參相,不是末將推搪,符帥此前一直沒有這種要求,兒郎們恐怕很難適應呀。”高曉德小心翼翼的把符昭信這個國舅爺抬上了桌面,內心十分希望,李中易看在符三爺的面子,放他們一馬。

李中易嘆了口氣說:“自雄州往南,皆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如果咱們點起火把趕夜路,契丹人的哨探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呢?”

“可是……”高曉德心頭猛的一沉,契丹人的精銳鐵騎,一直是中原漢人心目中,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惡夢。

沒等高曉德繼續辯解下去,李中易擺了擺手,說:“我且問你,以契丹人騎軍之眾,若是提前發現了我軍的動向,會作何反應?”

高曉德低下頭,左思右想,始終找不到端得上臺面的有力說詞。

李中易見高曉德一聲不吭,他輕聲嘆道:“我軍區區兩萬人而已,若是被十餘萬契丹鐵騎算準了動向,提前佈下埋伏。你以為,咱們有多少兵馬,可以殺出重圍?”

“飛龍騎軍大多是開封人吶!”李中易不想用強硬的方法,來迫使高曉德接受他的軍令,他一直採取誘導的方式,讓高曉德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這時,楊烈抓住時機,挺身而出,冷笑道:“高都指揮使,你若是不怕被開封的老百姓戳爛脊樑骨,立下軍令狀,就可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