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正摸出腰間的水囊,小飲了一口,輕聲道:“方圓百里之內,都沒有敵情,我覺得很有些不對勁。”

黑鐵塔警惕的傾聽了一下四外的動靜,這才刻意又壓低聲音,小聲提醒說:“張隊正,咱們已經走出來很遠了,是不是該回了?”

“怎麼,怕了?”張隊正將水囊塞回到鞍後,扭頭似笑非笑的望著黑鐵塔。

黑鐵塔摸了摸腦袋,咧嘴輕聲笑道:“我老黑,就算是孤身一人,藏在契丹蠻子的人堆裡,也從來沒有怕過。”

張隊正啞然一笑,黑鐵塔早就是先鋒營哨探之中的佼佼者,出生入死過不知道多少回,手上沾滿了敵軍的鮮血,他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老黑,咱們是大帥手下最精銳的哨探。咱們被派出來的任務,不是和契丹人拼命,而是找出他們主力大部的行蹤,稟報給大帥知道。”張隊正模仿了李中易說話的模式,藉著休息的機會,給黑鐵塔上教育課,“大帥若是早一個時辰知道了契丹人的蹤跡,咱們整個大軍就早一個時辰,做好滅敵的準備。”

“以我五年多的哨探經驗,咱們現在走的這條道,八成有問題。”張隊正眯起兩眼,小聲說,“沿途過來,只見進來的百姓,卻沒有看見一人出來,老黑,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黑鐵塔聽了張隊正的分析,不由瞪圓兩眼,整個人立時興奮了起來,“您的意思是說……”

張隊正掃視了帳篷內眾人一眼,淡淡的說:“契丹人很可能就在前邊的不遠處。為了摸清楚敵人的軍情,我才敢冒著巨大的風險,讓弟兄們吃幾口熱水泡餅,保持好體力,咱們隨時隨地都可能一口氣奔行百餘里。”

帳篷內,微弱的蠟燭光之下,包括黑鐵塔在內,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在張隊正的臉上。

張隊正抿唇一笑,淡淡的說:“大家也都是先鋒營的老人了,該幹什麼,也早有規矩。到時候啊,哪怕是我的腦袋正要被契丹人砍下來,也不許回頭來救。”

黑鐵塔張了張嘴,想反駁些什麼,可是,最終他只得頹然低下了頭。

在李中易的精心教導之下,羽林右衛先鋒營的精銳哨探們,個個都被訓練成勇士中的精英。

能夠當上哨探的人,不僅武藝超群,更需要頭腦清醒,知道審時度勢,因地制宜的作出最正確的判斷。

按照李中易一直灌輸的觀念,哨探最重要的職責不是和敵人拼命,而是摸清楚詳細的敵情,並以最快的速度報回大營,這就是大功一件!

否則,哪怕殺敵一千,也是嚴重失職,非但無功,反而有大罪!

黑鐵塔輕嘆一聲,小聲說:“咱們走了一百多里,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喝上一口熱湯了。”

張隊正單手撫摸著刀鞘,微微一笑,說:“弟兄們都知道的,如果不是跟了李大帥,我恐怕至今還在山裡打獵,窮得連燒鍋的都娶不起。”眯起眼,想起俏堂客的賢惠,不由嘴角帶上了笑意。

黑鐵塔被勾起了想老婆的情緒,情不自禁的說:“我那屋裡的,已經懷上了,據算命先生說,保準是個男娃兒。”

張隊正的大手離開刀柄,扭頭笑道:“等打完這一仗,一定請我去喝杯喜酒。”

“那是那是,不請您喝酒,那成什麼話?”黑鐵塔惦記著還沒出生的小娃兒,情緒高漲了許多。

等羊肉湯煮得滾開之後,張隊正和大家一起,將烙餅泡進大湯碗之中,一口湯一口餅,狼吞虎嚥的吃罷了晚飯。

吃飽喝足,休息了大約半個時辰,張隊正領著大家,互相掩護著,收拾好帳篷,用鐵鏟將柴草燒過的痕跡,全都清除乾淨,這才重新上馬。

按照先鋒營的規矩,黑鐵塔和一個袍澤擺在隊伍的前邊,張隊正居中策應指揮,後隊掉得遠遠的。

他們彼此之間拉開很大的間隙,以免被敵軍發現,來個一鍋端。

繼續前行了十餘里地之後,眼尖的黑鐵塔突然發現了一個新情況,一隊沒有舉火的契丹騎兵,護送著一輛馬車,沿著官道朝南邊緩緩而來。

李中易距離耶律瓶越來越近,竹娘皺緊秀眉,故意輕咳一聲,提醒下她這個好色的夫君,不能亂動歪腦筋哦。

耶律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雪白的俏面飛起朵朵紅雲,心下卻惱怒異常,她是高貴的契丹公主,怎麼可以被一個低賤的漢人,如此輕薄呢?

以耶律瓶的性子,如果不是雙手被反縛在身後,她早就大耳刮子,扇到了李中易那張可惡的臉上。

李中易發覺了,耶律瓶臉上的異樣,不由微微一笑。想當初,他將那位美貌的白俄羅斯女郎抱上床的時候,她那嬌羞的神態,和耶律瓶如今的窘態,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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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瓶是什麼人,她的身子現在能不能碰,李中易比誰都清楚。否則,他就不配和眾多權臣以及大將們,一起玩“逐鹿”的遊戲。

“公主殿下,如果本相把你交給韓匡嗣處置,會發生呢?”李中易不動聲色的丟擲了早就準備好的重磅天雷。

“你……你敢……”耶律瓶猛的楞住了,李中易的說法,完全超出了她可以想象到的極限,一時間,她驚得嬌軀微微顫動,氣得俏面漲紅,簡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