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質的提醒,令李中易意識到,到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如果長期不成婚,難免會惹來極大的是非!

只是,周嘉敏今年僅僅十歲而已,遠未到及竿之年。

李中易即使用腳趾頭去思考也知道,以周宗的南唐司徒的地位,絕無可能將未成年的嫡次女,提前嫁進李家。

範質身為首相,居然有這種閒功夫關心李中易的家事,李中易難免會懷疑,其中是否隱藏著柴榮的意圖在內?

李中易仔細的一想,一門心思撲在北伐事業之上的柴榮,不太可能有這份閒心,那麼,恐怕幕後另有其人吧?

好在範質只是點到為止,並沒有窮追猛打,這就給了李中易充足的輾轉騰挪的時間。

這時,僕人來報,說是李谷和魏仁浦已經到了議事的小廳。

範質聞言後,笑著對李中易說:“無咎老弟,今日是三相一參,首次齊聚一堂,且隨老夫前去都堂一行,如何?”

李中易拱手笑道:“願隨範相公馬首是瞻。”態度擺得異常端正。

只要柴榮沒死,柴宗訓一日沒有正式登基,以範質簡在帝心,門生故吏遍及朝野的資歷和聲威,如今的李中易即使戰功再顯赫,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從後周到兩宋時期,宰相們的權力,一直是逐步擴大的趨勢。尤其是南宋,曾經屢屢出現獨相的局面,相權可謂森嚴。

都堂,在後周立國以前,指的是尚書省內的議事堂。不過,自從中書門下的權柄日重,尚書省內的所謂都堂,漸漸閒置,實權幾乎全部轉移到了政事堂內。

所以,範質所言的都堂,也就是朝廷四位宰相、副相,集體議事的場所,堪稱大周帝國的政治樞紐中心。

當李中易跟在範質的身後,走進都堂的時候,李谷和魏仁浦當即停止了表面“友好”的交流,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越過範質,死死的盯注在李中易的身上。

李中易心裡明白,李谷和魏仁浦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他卻不方便,作出相應的解釋。

跟隨著範質和李中易一起來到都堂,充當書記官的楊炯,滿是崇敬的望著範質那寬厚的背影,暗中不由挑起了大拇指。

範質不動聲色的領著李中易一起來都堂議事,等於是無形之中,告訴李谷和魏仁浦,範、李很可能是一體的,你們倆要當心一點。

楊炯也就是範質心腹中的心腹,參與過無數的大小政務,這才勉強猜到了範質今天單獨見李中易的真實意圖。

李中易則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對於範質的藉機利用,他實在不好說啥。

被範質借力打力的李中易,也確實很佩服此公的老辣。如今,李中易被利用了,卻又不好公開說啥,誰叫李達和剛得了範質的好處呢?

範質的首相之智,果然名不虛傳!

大家彼此拱手,打過招呼之後,落座的時候,李中易有意放緩了動作,等魏仁浦也坐下之後,他這才慢慢騰騰的坐到李谷的下首。

作為新晉的副相,李中易必須遵守約定俗成的官場規矩,讓老資格的相公們先坐。

楊炯親自出馬,替在場的宰執們奉了茶,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一側的書案旁。

李中易瞥了眼,擺在面前小茶几上的煮團茶,完全失去了喝茶的胃口。

該死的姜蒜鹽,李中易暗暗詛咒變態的喝茶方式,好好的清茶不喝,偏要加一些敗味口的佐料,世人居然還引以為貴,他簡直無語。

“諸位,今日齊聚議事,主要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