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旁邊的酒店休息室裡, 墨綠色絲絨窗簾全部拉開, 沉沉從天花板一直落到地板上,窗外的天光被內層的白紗過濾過一道,柔和地照在周雪晴臉上。

她坐在跟窗簾同色的墨綠色絲絨沙發上,一雙眸子微微泛紅, 盯著自己腳下的地毯。

酒紅的地毯上,是手工編織的金色纏枝花朵,所有花枝纏繞在一起, 猶如親密的戀人。看上去頗有幾分諷刺。

陸濛坐在周雪晴對面, 也盯著那塊地毯。地毯雍容華貴,打理得非常幹淨,不愧是顧建年指定的酒店,處處透著財大氣粗。

周雪晴不說話,她也不想說話。一是有些累, 二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不能拍著周雪晴的肩膀說:“小周, 別難過,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個不行,換一個就是了。”

作為情場上的勝利者,她說什麼都會被誤解成炫耀。還是沉默吧, 聽聽周雪晴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休息室裡安靜如斯,兩個人都盯著地毯,一言不發。

陸濛有點坐不住了, 外面的壽宴結束了,還有好多東西要清點,還要送賓客們回去,顧建年的兩個助理忙得過來嗎?

陸濛抬頭看了周雪晴一眼——她還在發呆,只是眼眶越來越紅,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陸濛也是服了,明明是她主動找過來說有話要對她說,怎麼這樣看上去,周雪晴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等著聽她陸濛的訓斥呢?

“哎……”陸濛剛剛開口,想說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就在這個時候,休息室的門被“砰”的撞開,動作急促,聲勢很大。

兩個女人都驚訝地扭頭朝門口看去。

門口,跑得氣喘籲籲站著的男人,是顧建年。迎著天光,他的臉白皙英俊,眉目間有顯而易見的擔憂。

“建年!”陸濛站起身來,他怎麼跑來了?一定是有人多嘴,告訴了他,她和周雪晴來休息室了。

顧建年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把陸濛攬進懷裡,低頭看著她的臉,“怎麼樣,沒事吧?”

他剛才找陸濛找不到,助理告訴他,周小姐把她叫走了,顧建年一聽就覺得不妙,陸濛這個人性子急脾氣大,周雪晴又是個有心眼的,他害怕周雪晴故意說什麼話刺激陸濛。

把陸濛惹毛了,他又要花上很長時間去哄,還不一定能哄好。

顧建年這樣,陸濛反而不好意思了,她瞟了周雪晴一眼,從顧建年懷裡掙脫了,“沒事,能有什麼事啊,我跟周雪晴聊聊天而已。”

周雪晴的眼睛已經滿是淚水,她看著顧建年,看著他那麼著急地沖過來,那麼心疼地把陸濛抱進懷裡,那麼擔憂地問她有沒有被她欺負。

他以為她這個失敗的前女友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會狠狠咬傷他老婆嗎?

在他心裡,她竟然如此不堪嗎?

周雪晴再也忍不住,巨大的失望和悲痛壓垮了她,她背過身痛哭起來。

陸濛和顧建年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眼下的情況。顧建年用眼神示意陸濛去安慰周雪晴兩句,陸濛用眼神示意顧建年去。

最後,還是顧建年妥協了,他有些尷尬地走過去,遞給周雪晴一張紙巾,“雪晴,別哭了,一會兒……妝會花了……”

本來是陸濛自己叫顧建年過去的,可是聽他對周雪晴說“妝會花了”,陸濛心裡又有點酸溜溜的,哼,他還知道周雪晴化妝了,剛才肯定沒少看她的臉!

顧建年不哄還好,他一鬨,周雪晴更是哭得不可開交。

她抽泣著抬起頭,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她滿臉淚痕地問顧建年,“建年哥哥,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顧建年說的是真心話。周雪晴那些小手段他心裡很清楚,雖然時常覺得無奈,但還沒到討厭,厭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