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急診科沒什麼人,稀稀拉拉幾個病人和醫生,被醫院慘白的燈光照著,顯得格外冷清和寂寥。

風雨還沒有停,雨打在窗玻璃上沙沙作響,讓人心生焦躁。

顧建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輸液,他閉著眼,眉頭微微皺著,好像在夢裡也有放不下的心事。陸濛脫下外套輕輕幫他蓋上,自己靠在病床旁邊打瞌睡。折騰了一晚上,她實在有點撐不住了。

天快亮的時候,顧建年醒了。

手臂旁邊有毛茸茸的東西,他垂眸一看,是陸濛的頭。她趴在病床上,靠在他的手臂旁邊,睡得正香。淩晨有些冷,她只穿了件薄t,肩膀縮著,似乎有點冷的樣子。

顧建年看看自己身上搭著的外套,再摸摸她冰涼的手臂,心裡有一股無法言說的情緒在湧動。

陸濛不會開車,昨天那種天氣,計程車一定很難打。深夜的狂風暴雨中,陸濛是怎麼把他帶到醫院來的?

昨晚的印象他已經模糊了,只記得冰冷的雨絲,全身都痠痛不已,頭暈得幾乎站不住,唯一的倚靠就是身邊這個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小女人。

顧建年把外套拿下來幫陸濛披在肩頭。陸濛睡得很沉,瘦削的肩膀微微起伏著。顧建年凝視著她的臉,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纖瘦的女孩子,能撐得住起他73公斤的體重。

陸濛是被護士叫醒的,醒來時顧建年不在她身邊。

“病床不夠用,沒事了就回去吧。”護士以為陸濛是病人,催她從病床上下來。陸濛掏出手機想問問顧建年在哪兒,手機一開啟就看到了顧建年的微信。

“抱歉,公司有緊急事件需要我過去處理,你睡醒了自己回家好嗎?還有,昨晚,謝謝你。”

陸濛盯著手機悵然若失,昨晚顧建年高燒到40°,急診科的醫生都驚到了。今天燒剛退就趕去上班了,這總經理當的也真是不容易,賺的都是血汗錢。

昨天淋了雨,陸濛也不太舒服,索性在醫院掛號買了點藥,懨懨地坐車回家。

身上的衣服已經揉得皺巴巴的了,她準備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上班。上班族的人生就是這樣,只要不是病得爬不起來,班都是要上的。

有陣子陸濛天天加班,顧建年看不過眼,讓她辭職在家歇著。陸濛也有些動心,畢竟世界那麼大,人生又這麼短暫,她還有很多事想做,還有很多風景要看,每天八小時的工作把她牢牢釘在辦公室,時間不自由,什麼都談不上。

於苗苗一聽陸濛說想辭職在家待著,馬上打了好幾個電話來罵她。

“你跟顧建年的婚姻本來就建在流沙上,你還敢辭職不上班?你以為闊太太是那麼好當的?現在各個行業都面臨劇變,半年不上班你就落伍了,等你被顧建年掃地出門,你以為自己還能輕輕鬆鬆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就連老媽徐燕青都表示反對。

“供你念大學,讀了這麼多年書,我看全都是浪費!自己有手有腳的,做什麼要老公養?你上班哪怕掙的不多,好歹是有底氣的,手心朝上找老公要錢花,滋味恐怕沒那麼好受。”

陸濛只能弱弱的解釋,“媽,我沒你想的那麼沒用好不好?我收入還可以的。”

雜志社薪水不高,但陸濛平時都會兼職給新媒體寫稿,稿費經常超過工資收入。顧建年給她的卡,她一分錢都沒花過……

回到家,陸濛收拾好自己剛要去上班,於苗苗給她打電話了,“喂,濛濛,幫我個忙。”

“什麼事?趕緊說,我急著要去上班呢。”陸濛催促她。

“老大緊急通知,讓我明後天去杭州參加一個網際網路會議,我一走我剛買的小奶貓就沒人照顧了……”

陸濛大手一揮,“沒事,拿我家來,我給你照顧。”

“算了吧,這小家夥衛生習慣還沒養好,你家顧建年又有潔癖,放你家不方便。”

“那我去你家住兩天?”陸濛揣測著她的意思。

“你跟顧建年剛混到一張床上,我怎麼忍心壞你的好事?”於苗苗想的很周全,“陸柏不是來了嗎?你問問他願不願意來我家住兩天,幫我給貓咪喂喂食,鏟鏟屎。他要是不願意,我再問問別的朋友。”

陸濛笑道,“只要你不覺得不方便,小柏肯定願意呀,他跟我爸媽天天大眼瞪小眼,早煩的要死了,天天吵著要回學校去找他的狐朋狗黨。”

“有什麼不方便的,小屁孩一個,□□扔到他面前,他恐怕都不認識。”於苗苗又開起了猥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