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雲隱寺,香火旺得邪乎。”路明非把手機懟到他眼前,“上週張嬸家丟的三花貓就是在那兒求回來的,聽說住持能觀因果......”

“封建迷信。”顧翊別過頭喃喃,雨點突然密集起來,噼裡啪啦砸在玻璃上的聲響像無數小石子墜落。

腕骨驟然劇痛。路明非五指如鐵箍收攏,指甲在顧翊的面板上壓出月牙狀紅痕,“那勞駕您用傅立葉變換推導推導?推導您老是怎麼被拽進異次元當人肉沙袋的?”

他拽著顧翊往衝向門口,“香火錢我出,你只管跟著磕頭。”

顧翊踉蹌著抓住門把手,“現在?你哪裡來的錢?”

門外灌進來的雨絲撲在路明非顫抖的睫毛上。他低頭扯緊連帽衫抽繩,“我看你最近狀態不對,感覺姥爺要不行了。所以我從姑媽哪裡偷了一些爸媽給我的生活費。”

“你瘋了?”顧翊反手扣住路明非,“上次偷買遊戲機被吊著打的事忘了?不怕?”

“怕啊!”路明非突然甩開他的手,雨珠順著發抖的睫毛往下淌,“但我更怕...“尾音消散在街上由遠及近的鳴笛裡。

“怕啥?“顧翊有些好奇。

“你管啥!”少年突然炸毛般跳起來,溼透的劉海黏在漲紅的額頭,“我掏錢你去就完了!”他拽著顧翊衝進雨幕時,帆布鞋在積水裡踩出四濺的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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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將檔案重重拍在桌面上,紙頁在金屬桌面擦出刺耳聲響。“一車重大車禍,受害者和倖存者資訊全被刪除,車輛牌照也刻意抹去。這報告連基本要素都不全,簡直是糊弄三歲孩童!”

陳建國佈滿老繭的手指反覆摩挲著報告邊緣,眉心擠出深溝。這位老刑警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警服領口已被冷汗浸透。

“陳隊,你分管全市刑偵工作。”李承澤突然傾身,審訊燈般的目光直刺對方瞳孔,“當真毫不知情?”

“我以三十年警齡起誓。“陳建國聲音發澀,“若非今日這份報告,我甚至不知道高架上出過事。這...這不合常理。”

這時角落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技術員的抱怨道:“電子檔案庫查無此案!接警記錄、現場照片、醫院收治記錄...全都不存在!檔案袋也是空的。”他舉起空空如也的藍色檔案袋,封口處的紅戳鮮豔得刺目。

一名黑衣人突然靠近,“承澤,傷亡人數過十卻全網一點訊息沒有,倖存者憑空蒸發。”他壓低嗓音,喉間壓抑著戰慄,“我不認為這是混血種能做出來的。有東西在我們不清楚的情況下扭曲了現實,更改了至少幾千人乃至幾萬人認知。茲事體大,我們是否該向局裡….不,我們是否該向‘天機‘彙報。”

“先等等。”李承澤擺了擺手,注意力重新轉向報告。“凡走過,必會留下痕跡,對方很明顯無法徹底刪除整個事件,雖然我們手中只有這個錯漏百出的案情調查報告,但這也能幫我們縮小了範圍。”

“市立醫院、高架管理處….”他每說一個詞就屈起一根手指,“多線並進,證物科發現的織物殘片,也趕快把來源查清楚。”

李承澤看了一眼窗外,南方的梅雨季節總是這樣,上午晴天還沒露幾次頭,這下又陰雨連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