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一瞪,幽竹不慌不忙的跪下磕頭道:“奴婢該死,但奴婢有一事想要請教浣紗姑娘。”說著她便又轉向浣紗,狀似疑惑的問:“若是奴婢沒有記錯的話,浣紗姑娘是說過你家主子夜夜夢魘,且心神不寧,終日惶恐不安吧?”

“是!”浣紗極為乾脆地答道。

“既是如此,那我家主子體恤靜嬪娘娘,配了那治病的良方給她,讓她能安靜度日,不再受夢靨之苦,可有不妥之處?”

“難不成你這賤婢口中的良方就是那摻了砒霜的藥粉麼?那本宮是真的要好好謝謝皇后了,謝謝她在百忙之中,還能親自配這致命的毒藥給本宮!”傅靜怡挺直了背脊,再次望向前方,卻見那上座之人單手撐額,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她們,讓她心裡突然有些不自在。

“靜嬪娘娘……”沉默許久的沈慕白再次開口道:“微臣想娘娘是誤會了,微臣之所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斷出此藥對應的病症,那是因為這本就是微臣所配,只是微臣疑惑的是,這裡面怎就平白多了砒霜這種害人的毒藥?”

“呃……”傅靜怡面上微窘,但很快便又恢復如常,猶自強勢道:“那還不簡單,定是皇后摻進去的。”

“沈太醫……”慕容晴莞重新落座於客位上,淡淡的開口:“本宮想知道現在那包藥粉是何顏色?”

“回娘娘,是白色。”沈慕白如實答道,又讓門外候著的藥生端了托盤進來,那裡面正放著那包開啟的藥粉,白花花的如雪一般。

傅靜怡與傅清韻二人均不解的看著慕容晴莞,不知這女人又想如何為自己開脫?

慕容晴莞輕瞥了盤中之物一眼,有些疲倦的說:“有勞沈太醫給皇上和兩位娘娘解惑。”

沈慕白點了點頭,便面向蕭昶闕,恭敬道:“皇上,微臣原本配製的方子裡,所用的幾味藥與砒霜都是白色的粉末,即便摻在一起,也是分辨不出來的,但世間萬物都有其相生相剋的東西,微臣配製的藥裡就恰好有一味藥引可以與砒霜發生一些輕微的反應,使其變色,毒性也會大減,但不會立刻見效,微臣估摸著,大概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方能看到。”

“這又能說明什麼?”傅清韻脫口問道。

慕容晴莞娥眉微挑,抿唇一笑:“韻妹妹剛剛可有聽到你姐姐的婢女說,本宮是在三日前給她的藥粉,那麼此時,藥粉應該變色了才對吧?”

“這……”傅清韻一時語塞,無措的望向自家姐姐,而後者則是一臉憤然的怒吼道:“這分明就是你與沈慕白串通好的!皇上……”她又悽然的望向蕭昶闕,“那沈慕白本就是皇后的專職太醫,自是向著皇后的,皇上要為臣妾做主……”

“夠了!”蕭昶闕厲聲打斷她,“你病魔纏身,在宮中已是人盡皆知,那藥是皇后跟朕請示過才準沈慕白配製的,依你所言,是不是連朕也在謀害你的性命?”

“皇上,臣妾……”

不容她辯解,蕭昶闕衝立在一側的小路子吩咐道:“押那人上來!”

小路子即刻出去傳旨,不稍一會兒,他身後便有兩個侍衛押著一箇中年男子進來。

早在殿外之時,那人便已嚇得兩腿發軟,此刻純粹是被那兩人連拖帶拽的弄進來的。

“你可認識他?”蕭昶闕起身,繞過御案慢慢走下玉階。

傅靜怡轉眸望去,心中大駭,卻依舊強裝鎮定,搖頭道:“臣妾不認識……”

只聽“啪”的一聲,她臉上便重重的捱了一巴掌,“還敢狡辯!”蕭昶闕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宮裡是沒有御醫了麼?需要你父親專程送人進來給你瞧病?”

“皇上……”傅靜怡顧不得抹去唇角溢位的血跡,慌忙解釋道:“不是的皇上,臣妾只是因為服了御醫開的藥,病症卻絲毫不見好轉,才想著民間或許有能治百病的偏方,可以減輕臣妾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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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的偏方,就是讓這人幫你私帶砒霜入宮麼?傅靜怡,究竟是誰借你的膽子,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朕面前搬弄是非?”

“不是這樣,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沒有讓他帶砒霜給臣妾,真的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朕不想聽你解釋,還有……”他大力的捏起她纖細的下巴,“你噩夢纏身,是因為你作惡多端,看再多的大夫也沒用,不過,朕想……”他涼寒的目光射向藥生端著的托盤,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將那藥服完,應該就能解脫了!”

“皇上……”

傅靜怡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目光慌亂的望向那同她一樣跪著的幾人,卻見那個剛剛還與自己同氣連枝的姐妹,此刻竟如陌路人般垂眸不語,似是怕被她牽連到一樣,而那個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頭,就只是顫著身子縮於一角,至於那中年大夫,早已被嚇的連骨頭都軟了。

“皇上,傅太尉,孟尚書,張承政等五位大人求見,可要傳他們進來?”

乍一聽到這個訊息,傅靜怡眸中驀地有精光閃過,心中暗喜,是父親,只要父親在,皇上決計是不會要她的命的。

只是她眼底的得意並未逃過蕭昶闕的眼睛,“讓他們移步御書房,朕這便過去!”

言罷,他便轉身走回御案前,一把抓起那本攤於桌上的奏摺,目光復雜的看著客位上那個沉默的女人,冷冷的開口:“靜嬪惡疾纏身,在朕面前胡言亂語,誹謗皇后,幸得皇后寬宏大度,不與其計較,朕便從輕發落,準其在怡景宮靜養,歸根究底,靜嬪染病全在於怡景宮眾奴才伺候不周,現除掌事宮女浣紗以外,其餘均杖責四十,遷出怡景宮留待他用。”

他轉眸又看向已是泫然欲泣的傅清韻,聲音稍顯溫和:“韻貴人對皇后語出不敬,但朕念你年幼無知,又是護姐心切,就罰你回昭純宮面壁思過一個月。”

傅清韻趕忙磕頭謝恩,起身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