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安吧!”簡短的三個字,卻是再一次將她摒棄在了心門之外。

低頭之際,她才留意到頸間外露出來的玉佩,心裡不禁一陣苦笑,他就是因為這個才突然變的冷淡嗎?

這是進宮的前一個晚上,父親親手給她戴上的,是先皇欽賜的藍田暖玉,象徵著慕容家的榮耀,可如今,它卻成了她和他之間永遠跨不過的鴻溝。

慢慢斂去眸中的哀傷,她輕步走出他的寢殿。

候立在外的幽竹立刻迎了上來,輕握住她冰冷的手,然剛一碰觸到她的手背,便驚詫道:“娘娘,你的手……”

“不礙事!”她輕輕抽回手,率先出了佑宸宮。

幽竹緊跟其後,想要為她披上披風,卻被她冷冷的拒絕,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沉默不語。

慕容晴莞只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去哪裡,究竟哪裡才是她的家。

她並不貪心,她只是想要一個可以棲身的小天地,那裡有真正關心呵護她的人就好,可是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奢望!父親不允許,他也不會放過她,而她自己呢?即使被傷到體無完膚,卻依舊對他抱有一絲的渴盼。

不知走了多久,再次抬眸時,她已走到御花園。

偌大的御花園,格局巧妙雅緻,亭臺依水而築,即使是夜間也依舊是格外迷人。

環顧四周,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錯落有致,疊嶂重生的玲瓏假山之上。

緩緩走近,見那裡正好有一處可容一人大小的缺口,她蜷身而入,抱膝坐於空地之上,將臉埋於雙膝之間,久久不語,完全沉浸在了憂傷卻又甜蜜的回憶之中。

十歲生日時的那個午後,他溫柔的側臉,還有那柔柔的笑意,是她一直堅持下去的信念。

如若不曾相遇,她是否會活的輕鬆一點呢?

佑宸宮的寢居內,蕭昶闕僵硬的坐於龍床之上,目光始終停留在門口的位置,手中握著一支精緻的玉蘭金簪。

剛才發生的種種,讓他懊惱,卻又留戀不已,還有那張不施粉黛卻清美絕倫的小臉,無一不吸引著他。

她確實很美,那種美,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渾然天成,完全不需要任何的修飾。

如果她並非慕容睿的女兒,或許他會疼愛憐惜她,但是很可惜,豔花有毒,紅顏禍水,他絕不會為了採擷這朵嬌花,而放任自己沉淪在別人精心編織的陷阱中。

手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看著那涓涓流出的血水,他方察覺,金簪早已深深的扎入他的掌心,不知不覺間,那個女人早已亂了他的心神。

門開了,他抬頭望向門口,沉聲問道:“可是回宮了?”

“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並未回綴霞宮,而是……皇上,您的手……”小路子趕忙奔至他身前,待看清他手上的傷口,正欲喚人傳召太醫之時,卻被他攔下,“用不著大驚小怪!皇后去了哪裡?”

小路子尋來寢居里備著的醫藥箱,邊替他清理傷口,邊答道:“皇后娘娘一個人待在御花園的假山裡,奴才想要勸她回綴霞宮,卻被幽竹攔下了,她說皇后娘娘不準任何人靠近她。”

假山?蕭昶闕心頭驀地一震,大冷的天,她不回寢宮,躲在那裡作甚?

霍然起身,他完全不顧小路子詫異的表情,徑直向寢居外走去,然還未出寢殿的門,便跟匆忙進來的小太監撞了個正著。

小太監立刻跪在地上請罪道:“奴才該死,皇上恕罪。”

“起來說話!”這一撞,倒也讓他清醒了不少,是自己趕那個女人走的,現在又去找她,算是個什麼事?

“回皇上,邊關連夜送來了八百里加急。”

蕭昶闕的臉色倏然一僵,濃眉緊鎖,沉默的接過內侍遞過來的奏摺,卻是越看臉色越差,最後直接將摺子摔在了地上,厲聲道:“小路子,通知刑部,立刻捉拿顧瑀、顧皓父子二人,另外,傳召慕容亦瑄明日一早進宮面聖!”

看來是自己對顧家太過仁慈,才會讓他們如此放肆,既然他二人不想如百姓般平凡的過一生,那麼他就給他們重新找個好去處!

慕容晴莞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嵌花軟帳,她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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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著坐起身,頭微微有些痛,眼睛也很是酸澀,她不由的伸手拍打著自己的額頭,卻發現連手都是痛的,這才憶起昨日的種種,一抹苦澀湧上心頭,他終究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娘娘,您醒了。”幽竹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小臉上滿是擔憂,“娘娘先把藥喝了吧,沈太醫說您鬱結於心,昨夜又吹了冷風,受了些風寒,若是不好好調理,會落下病根的。”

慕容晴莞並不言語,只是接過她托盤上的藥碗一飲而盡,便兀自起身著衣。

幽竹呆愣的看著空了的藥碗,還有那未動的蜜餞,這碗藥,量下的很重,自是比平常的湯藥苦澀的多,沈太醫特意交代,要讓皇后娘娘食一些蜜餞,壓過苦澀,可娘娘喝的時候,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真的是很能忍。

“娘娘,公子來看您了。”碧瑤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欣喜之意。

剛剛洗漱完的慕容晴莞微微一愣,慕容亦瑄,不,是大哥,他此番進宮究竟是所為何事?

她當然不會認為他是特意進宮來看她的,這根本不合規矩,況且,自打他兩年前回京述職後,便任昭武校尉一職,替朝廷操練新軍,那麼定是皇上傳召他,難道是要打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