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村口有一定距離的一個草垛子上,周小玲嘴裡叼著根草躺在草垛子上看天上的月亮。

村子裡的人早就已經睡下了,四下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萬籟俱寂,連平日裡叫得歡的蛐蛐兒也沒了鳴叫的勁頭。

周小玲心裡很是難受,在家裡根本就睡不著,見家人都睡了她趁著夜色偷偷溜了出來。

她心裡那個恨啊,想想不過是十多年前,她的爸爸還是這村裡的支書,那個時候她就好像是這村裡的小公主一般,地裡的活兒不用幹,衣服是村裡最好的,物件也是全村最好的。

旁人不光會拿話捧著她,她要什麼誰敢不給,誰不給就等著她爸扣工分吧!

現在好了,爸爸的支書沒了,包產到戶了,後山那幾個山頭還讓簡丹這個小賤人給包下了,他們家是一落千丈了,二哥被槍斃了,簡直都要入不敷出了。

可再看勝利村,一切都在欣欣向榮,大家都能掙著錢了,也不割資本主義尾巴了。

就算是這村裡長得最醜最胖的女人,就算是這村裡長得最瘦弱最矮小的男人,在附近村裡人的眼睛裡,那就是寶貝,每家每戶都讓外村的媒人給踩平了門檻。

只有她,二十八歲高齡了,無人問津,因為誰都知道他們家和簡丹的恩怨情仇,誰都知道她曾經怎樣對待訂過婚的未婚夫。

就算是有人願意跟她好,那也只是附近遊手好閒、偷雞摸狗、手裡沒兩錢還敢賭的混混,就是那些人也沒想著要娶她回家,只是願意在她這裡佔些便宜吃些豆腐而已。

周小玲記得一次還有個無賴,趁著沒人的時候對她動手動腳不算,還對她說:“裝什麼裝,當初韓建國早就說了你跟城裡的大學生睡過了,都不是雛兒了,還裝什麼貞潔烈女,咱們倆就是破鍋配破鍋蓋,誰也別嫌棄誰正可好。”

周小玲越想越氣,憑什麼當年那個長得跟豆芽菜一樣、連家裡人都不待見她的小賤人過得這樣滋潤舒服,憑什麼本來生活在雲端的自己要跌到泥地裡,還要被人踩上一萬腳。

她這裡正氣得胸脯起伏不定呢,遠處傳來了男女說笑之聲,聽著有些耳熟。

周小玲坐起身一看,拜今晚月亮明亮的福,她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個身形高大的冷峻軍人懷裡摟著一個笑靨如花的女人,兩人的眼裡滿是柔情蜜意。

居然正是她剛剛氣憤不過的女主角——簡丹,她知道簡丹的男人早已經升了副師長,還想著男人官大了,肯定不會要這個賤人了,到時候就只有賤人哭的份兒了。

哪裡知道這會子夫妻兩個恩恩愛愛的模樣,簡直能把她氣死。

周小玲摸到自己身上經常揣著的那把小刀,這是她防著臭男人佔自己便宜的武器,可如今她想把這把刀直接戳簡丹那張漂亮的狐媚子臉上,看她還用什麼來勾搭男人。

簡丹其實早就知道草垛子上有人了,只是今天小九跟在身邊呢,有什麼人都能攔得住。

果然,兩人剛走到那草垛子邊,草垛子上突然飛下來一個人,不光是小九擋在了簡丹的面前,就是黃劍鋒也將簡丹猛地一拉就拉到了自己身後。

周小玲那一刀可是看準後死命戳下去的,可惜不知道戳在了什麼地方,硬邦邦的,這絕對不是什麼賤人的臉。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簡丹被黃劍鋒拉到了身後,而自己卻好似前面有一堵牆怎麼樣也到不了簡丹的身邊去。

這是碰到鬼了嗎?周小玲抬頭看向天上那輪明亮的圓月,不知為何從心底裡生出一股子寒意來,這個賤人莫非真是狐狸精轉世?又或者是惡鬼畫皮的,不然怎麼會長這麼好看,還這麼詭異,讓人只覺得害怕。

突然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周小玲彷彿是被鐵鉗鉗住了一樣,那冰冷的金屬質感,讓周小玲驚恐不已,這是什麼情況,她腦子都要不夠使了。

黃劍鋒一張臉彷彿能刮下霜來,眼神冷冰冰地看向驚恐萬分的周小玲:“你是不是想跟你哥哥作伴去?”

周小玲只覺得這聲音好像從地獄裡傳上來的一般,她心裡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限。

簡丹在身後看到周小玲的樣子,忍不住就給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小九,現身!”

小九立馬除去了隱身功能,一雙閃著藍光的眼睛幽幽地看向面前的周小玲。

周小玲再也承受不住了,“啊”的一聲尖叫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了。

好在這裡離村裡的房子還有一段距離,這個時候大家都進入了熟睡階段,雖說周小玲這一聲喊得非常大,可還是沒有將村裡的人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