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美(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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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青澗城。
兩名男子在山林間行走,只見打頭的那名青年男子健步如飛,落在身後的少年一邊吃力地揹著包袱,一邊伸手擦汗,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都督說,朝廷已經對魏博興兵了,下一個就輪到我們。公子,前頭魚龍混雜,我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前頭的男子回過頭,不贊同地說:“魏博在河東,我們在河西,朝廷對魏博興兵,關我們什麼事?再說,就是朝廷對魏博興兵,未免腹背受敵,才會對我們格外禮遇。母親做事,就是太小心了。”
此句一語中的,便是巾幗女子也沒有這樣的見識。只見男子身著絳色長衫,眉目俊秀,文采飛揚,靈氣逼人,乃是徵西將軍折真嫡出的獨子折文靜。後頭跟著的是他的小侍迎春,今年才十三四歲,稚氣未脫。
折文靜見迎春嘟起嘴,好笑道:“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現在後悔了吧?”
迎春低下頭小聲嘀咕:“那是公子你要來,我若是不跟了來,老爺還不打斷了我的腿?”
折家祖上本是外族,跟了本朝的風尚,信佛。折文靜平日裡便要往返寺廟禮拜,家中也是準的。只是大家公子外出,自然隨從眾多,折文靜嫌隨從吵鬧,打算一個人抄小路去清淨寺,被貼身小侍迎春知道了,硬要跟來的。
兩人曲折從清淨寺歸來,折文靜人如其名,性情文靜。小侍迎春卻是個活潑的,怕公子煩擾,絮絮叨叨一路,不過是規勸。說什麼“公子下次再不可如此,雖然獨自往來快活恣意,可是容易遇見危險,要是在路上遇見了什麼輕狂女人,公子便有苦說不出了。”
折文靜不過嘴角含笑,也不否認。
迎春好奇道:“公子,難道你真的不怕?”
“人生在世,唯一應當破除的,就是恐懼。”
迎春似懂非懂。
“我出生在折家,要是在府州有了閃失,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折文靜笑,“不過你說得對,身為男子,行事謹慎些,總是應該的。”
見折文靜終於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迎春心下鬆快,一路上的口舌總算沒有白費。一時不慎,被什麼物什一絆,栽倒在地。心下異樣,總覺得搬到自己的樹枝太過柔軟了,柔軟得像是,人的軀體。迎春站起來拂了拂衣裙,一摸,尖叫起來:“血!”嚇得驚退了兩步。
折文靜站在遠處不動。
迎春壓下恐懼,右手撿了地上的樹枝向草叢中撥了撥,回頭對折文靜說:“公子,是一個受傷的女人。”
折文靜上前看了看,女子衣衫已經被血跡染得看不出顏色,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倒在地上,發絲淩亂,大半散在臉上,連著血痂一起,看不清面容。
迎春緊張地問:“公子,怎麼辦?”
折文靜想了想,問:“你之前說了什麼?”
迎春回答:“啊,怎麼辦?”
折文靜搖頭:“不,來的路上一開始說的那句。”
迎春努力回想:“前路人煙稀少,還是不要去的比較好。
折文靜望了望天:“前一句。”
“都督說,朝廷已經對魏博興兵了,下一個就輪到我們……”
“對,就是這一句。”折文靜問,“聽聞朝廷對魏博舉兵之後,魏博嫡出的幾個女兒潛逃。如果你是神武將軍的女兒,你會往何處借兵?”府州與魏博僅隔一山一水,突然出現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
兩人面面相覷,不會這麼巧吧?
郴州。
江南濕熱,多瘴氣,許多流放至此的達官顯貴都不適應,或多或少出現水土不服的症狀。嚴淞一家是京城人士,自然也是如此。特別是嚴淞獨女,嚴太微不過三四歲的年紀,不比大人身子骨強健,因為蚊蟲叮咬便渾身高熱不退。
嚴淞自從來到郴州城之後,雖然大小任了主簿一職。可是她是因為彈劾謝相而被流放的,郴州通判有意結交謝相,自以為苛待嚴淞,便能顯出自己對謝相的親近,便越發不待見嚴淞。既然有通判帶頭,地下的人見風使舵,紛紛踩低就高。世態炎涼,嚴淞雖然本來知道世事必然如此,可到底受了些閑氣。
郴州上下不友善,嚴淞家底不厚,梁惠帶過來的嫁妝也在路途打點中用完了。囊中羞澀,日子就更加艱難了。梁惠性情溫婉堅韌,主持中饋,並無怨言,只是,嚴太微體弱多病,又不得名醫醫治,梁惠自然心急如焚,默默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