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貴君是姚巳在後宮裡的一張得力的牌,這些年以來,姚巳能得到皇帝的喜愛,脫離不開熙貴君在後宮裡的努力,然而如今熙貴君卻被人逼著自盡了。

姚巳捏碎了手裡的茶盅,熱茶混著血流了她一手一地,姚巳卻沒有什麼感覺,她滿眼都是殺意,姚臻不僅殺了她爹,還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此仇不報非君子。

謝翾來的時候,見下人正在給姚巳包紮傷口,她看了一眼地上正在被收起的碎了的茶盅,便明白是怎麼一會事了。從熙貴君死到他入土為安的這段日子,姚巳一直沒有什麼表態。

謝翾以為姚巳這人已經是無藥可救了,她連自己的親爹去了,居然還可以和往常一樣吃喝玩樂,然而今日的一見,謝翾有些覺得也許姚巳還是有一點人性在的。

“殿下,古人講為人君者當愛護自己的身體,其次,熙貴君在天之靈看到殿下如此,也是要傷心難過的。”謝翾站在一旁勸道。

“你在這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呢。”姚巳看了看已經被下人包紮好的手,突然明白了謝翾的話,不屑的道:“本王只是一時被姚臻給氣到了,是你多慮了。”

謝翾一曬,明白過來姚巳果真是一個冷心的人,她此刻不是因為熙貴君去世而難過,而是因為姚臻鏟除了她在後宮裡的一個棋子而感到氣憤。

謝翾垂首嘆了一口氣後,平穩了自己的心緒後,才又道:“殿下,招臣來是有何事?”

“何事?”姚巳突然暴怒道:“你看看最近姚臻幹的好事,你還敢問我何事?”

謝翾自然知道,楚王姚臻自從德貴君歿了後,她整個人都似變了一樣。姚臻開始加快了她的動作,導致她們的很多重要職位上的官員,一一的都被姚臻的人給替換上去了,這確實不是一個好兆頭。

但最近姚隱剛剛沒了,熙貴君也去了,這個時候她要是和姚巳在搞一些事實出來了,謝翾怕弄不好,反而適得其反。

“我們可以從……”謝翾此時很是猶豫,現在畢竟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姚巳打斷了謝翾的話,氣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姚臻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嘛!”

“臣是覺得的,最近出了這麼多的事情,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現在楚王要是出點什麼事情,明顯就是我們的手筆,這樣以後會給殿下帶來不好的名聲和汙點的。”謝翾看著失去理智的姚巳,盡量的耐性的給她講解利弊。

“謝翾,你這人吶,哪都挺好的,就是做事不果斷。”姚巳不贊同的看了一眼謝翾,“本王知道你是在為本王以後打算,但咱們得有以後才行啊。姚臻現在就是像咱們示威呢,咱們還不動手,難道要等姚臻殺過來,在去防守嗎?恐怕那時已經晚了啊。”

“殿下,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叫人看好顧昔那小子,別到時候他在反水了。”姚巳想了一想,看著謝翾又問道:“崔思的事情,你處理的怎麼樣了?”

“崔駙馬素來和我們沒有什麼冤仇,她也遠離奪嫡之事……”謝翾實在是不忍心對崔思下黑手,崔思是她這輩子見過的唯一能和她在才智上比試的人了,她們又都身為駙馬有著同樣的遭遇……

“她必須死,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姚巳也不理會謝翾的心思,直接命令道。

“東北督軍李德芳李將軍的事情,臣已經準備妥當了。”謝翾只得在心裡為崔思感到惋惜了,她也知道奪嫡這條路,她既然走了上來,路上不免是要犧牲一些無辜的人。

“李德芳?”姚巳想到那個人高馬大,又擅長在冰上作戰的人,冷哼一聲,“可惜了這個人,怎麼就和老四勾搭上了呢,證人你都找好了?”

“是李將軍身邊的一個勤務兵,她平日就會為李將軍送一些書信回家的。”

“這個做的好,滴水不漏的,叫人不得不信啊!”姚巳此刻心裡才舒服了一些,她緩緩的把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長舒了一口氣,“擇日不如撞日,就後日吧。”

“哦,對了。”姚巳叫住要走了的謝翾,“偽造書信的那人留不得。”

謝翾身體僵了一下,回頭看著姚巳:“臣知道了。”

“去吧。”姚巳擺了擺手。

謝翾從姚巳的府上出來後,在回宰相府的路上,她心虛的叫車夫繞了路,當她的馬車經過崔思的駙馬府前,謝翾叫車夫把馬車停了一會。

謝翾看見崔思和武容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站在駙馬府的門口不知道是在等什麼人。謝翾就坐在馬車上,遠遠的看著站在那裡玉樹臨風的崔思,誰又會想到,今日站在那裡有說有笑的人,不日將會性命不保呢。

不一會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崔思的駙馬府前,謝翾認識這輛馬車,它是長公主的座駕。長公主在崔思的攙扶下很快的走下了馬車,謝翾可以清楚的看到,長公主見到崔思時的那幸福的容顏,那樣的慈祥的笑容,謝翾從來沒有在她雙親的臉上見過。

謝翾看著眼前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她心裡想到,也許她這一生都得不到幸福,就是因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了。

謝翾放下了車窗上的簾子,冷下了臉吩咐車夫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