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語已為人父,身子仍然虛弱,見到姚隠下拜,作出不得寵的侍君見到主子歡喜不盡的樣子,道:“請殿下安。”

左思語是安康公主伴讀出身,禮數自然周到。他姿色在伴讀中雖不出挑,不及沈青禾、楚玉兩個,但也算容色上乘。此刻産後豐腴,更增添了幾分風味。若是大姐兒生母見了,化身禽獸撲上去也未可知。可惜除了琉璃,姚隠一向不太清楚別的男子長什麼樣。

姚隠虛扶了左思語一把,讓他坐了。奶爹有眼色地將大姐兒送去由姚隠抱了,姚隠一邊逗弄嬰孩,一邊問了左思語幾句體己話。不外乎是産後如何,身子如何,孩子如何之類的,左思語一一答了。

琉璃見大姐兒生得粉雕玉砌,玲瓏可愛,心中愛意大增,眼珠不錯地盯著大姐兒看,嘴角泛出一絲笑。

姚隠看到了,示意琉璃來抱。

琉璃連忙擺手,這個孩子名義上是姚隠庶長女,皇帝長孫,他一個小小的奴婢,哪裡敢抱?

若是她與琉璃生的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模樣。姚隠低下頭意味不明地笑。

左思語見姚隠二人調笑,看出他們感情真的很好,也有沒尊卑之分,不禁對琉璃十分羨慕。

左思語産後虛弱,姚隠示意琉璃去扶左思語在床上斜躺著。左思語連忙擺手,表示不敢驚動琉璃,見姚隠態度強硬才作罷。

因為怕他不舒適,琉璃在左思語身後墊了兩三個枕頭才作罷。動作熟練,可見是經常服侍人的。左思語欠身致謝:“有勞哥哥了。”

琉璃笑道:“孺人言重了。”退回站在姚隠旁邊。

姚隠遣散了身邊服侍的左右,讓人將大姐兒抱到隔間睡覺。

左思語見姚隠許久沒來,一來就遣散眾人,身邊只帶了琉璃一個親信,猜到她有話要說。果然聽見姚隠問:“我已稟明母皇,不日就國。你有什麼打算呢?”

“就國?”左思語一驚,他自從躲進西園偏殿,早已不理世事,是以也不知道姚隠這一出是什麼情況。

姚隠性子憊懶,有時候連話也懶得說,示意琉璃幫她把話說完。琉璃看著姚隠含著笑無奈地向左思語說:“殿下向陛下請就國,陛下準了。我們正收拾行囊,不日將前往清河。你若是隨我們一同去,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了。你若是想要留下來,也可。都隨你自願。殿下此來,便是想親自問你。”

左思語懵懂地看向姚隠,姚隠含笑點頭示意。

左思語一急,連忙想要下床跪下陳情。姚隠示意琉璃連忙去攔。

姚隠不快道:“話說你到我這裡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看我可是喜歡聽人跪著回話的?”

左思語連忙止住,流淚道:“殿下既然收了我,自然是殿下去哪裡,我去哪裡。又何必問?”

姚隠看了琉璃一眼,左思語此舉全是作態,比之前那個只知道哭鼻子的可憐男子成熟多了,嘆一句:“所謂男子本弱,為父則強,果然如此。”

左思語不知道姚隠在說什麼,聽見姚隠問:“那大姐兒呢?”

“大姐兒自然是跟著殿下。”左思語想也不想,回答道。

姚隠問:“大姐兒的去留,不先問一問三皇姐,再做定奪嗎?”

“她哪裡會管我們父女……”左思語說到此處,一驚,捂住嘴,明白過來:姚隠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在套話。

原來,自從姚隠被人設計認下左思語腹中孩子之後,雖然的確憐他孤苦,心中卻一直不爽利,也不知道是替誰背的黑鍋。問左思語,左思語只是哭,卻什麼也不說。是以姚隠一直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她雖然心裡能猜得出,卻一直不能肯定,碰巧就在這次話中下套,左思語素來不以聰穎著稱,果然中計。

只見姚隠瞭然於心,道:“果然是她。”

淫亂後宮,誘奸伴讀的,果然是齊王姚巳。

左思語馬上跪下說:“殿下,我不是有意欺瞞,實是……”

“老三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姚隠冷笑道,“你收拾東西帶著大姐兒跟我去封地吧。”既然已經問出來了,姚隠起身離開,琉璃連忙跟上。

“殿下。”左思語喚道。

姚隠站住,回過頭道:“大姐兒是我侄女,既然跟著我,我會待她視為己出,你放心吧。”與琉璃一前一後地走了。

到了晚間,琉璃興奮地收拾東西,為逃出生天高興壞了,卻見姚隠正拿著一張泛黃的紙臨窗嗟嘆,問:“你怎麼了?”

“沒事。”姚隠粗通醫術,到底沒從藥方中看出什麼端倪,無奈地將藥方折起來揣在兜裡,說,“我今日去東宮探望太女,太女君說太女的病情是突然加重的。總覺得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