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天地不收

看著他驚恐到了極致而不斷張開鼻孔，還有夾雜著可惜，慌張的眼神，隨著那被風吹走的委任狀的紙片一起，慢慢的在十孃的面前委頓了下來，很是不甘心的說道：“嗚嗚嗚？”

“哈哈，你想問的是為什麼嗎？你這個問題是真的好，你以為我憑什麼要成為京城第一的花中魁首，當然我長的美是必須的條件。”對於她的美貌，十娘向來都是當仁不讓的，現在也是依然如此。

在摸了自己柔美的臉蛋之後，十娘隨意從百寶箱裡撿出了一條鑲嵌滿了紅寶石的鏈子，在雪白的手腕上比劃了一下，發覺不是很襯托她的膚色，她都沒有等李甲發出疼惜的尖叫，就隨手抬起手，將那紅寶石的項鍊也隨手扔到了水裡去。

然後才接著說道：“更大的原因是我結交的都是京城裡達官顯貴們，他們有什麼想要說的話，還有說不出來的事情，都是要有人替他們說，有人替他們做的，這個人是誰？當然是我。難道還有比我更穩當的物件嗎？還是有比我更好的訊息來源，不然你認為這些個個都是官場里老手，真的會自己是因為的我的亦歌亦舞就給了我如此之多的金銀財寶，還有在京城裡最大的特權嗎？”

十娘說著就在追悔莫及的李甲面前，將這百寶箱全部扯了開來，一時間寶光璀璨，這些平日裡難得見到天日的珠寶們就是在這落日裡都是發出了璀璨奪目的光環。

晃的李甲就要噴出一口鮮血出來。

“你可是省著一點，不要弄髒了我的衣服，這衣服是宮裡手藝，你是真的賠不起，我原以為和你回了老家成了你的妻子，就可以帶著你過任何你想要的生活。你要當官就要做最風光的官，我和你一同去求宰相就可以。你要在家，那就必然是這最舒服的陶朱公一樣的風流人物，我的珠寶銀錢足讓你的無比風光愜意的過完了你的下半生還有綽綽有餘。”

李甲就是看著桌子上堆著的金銀珠寶，就是知道十娘所言不虛，他想要求饒，他想要說話，他想要告訴十娘，之前的一切都是玩笑，他是愛她的，他是真的愛她的，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他想要讓十娘不要介意。

然而被封印了的喉嚨只會聽韓道臨的，而不會在意李甲自己的意見，他只能是面露驚恐的看著十娘將這些稀世珍寶，先是一件件的扔進了水裡，後來大約十娘嫌棄扔到慢了一些，竟然是捧著這些珠寶往按水面上盡情的撒了出去。

聽著這些珠寶盡數在水面上，砸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中，十娘是開心的放聲大笑，好像是做了一件她最得意，最開心，最快樂的事情。

“塵歸塵，土歸土，痴兒竟然也有醒悟的時候，果然是點化的仙不一樣，這妖也是不一樣的。”

月芙聽她笑的很是暢快，就知道她現在完全不是洩私憤，而是這小白兔是悟道了，所以才完全將這些身外之物都盡數歸還給了大地。

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來自於塵土，如今復歸於這天地山水之間，倒是不失為風雅的作風。

和絳珠仙子當日葬花是有的一拼。

而且，日後若是回了星海，這寫沒有的用的東西真的是滿坑滿谷都是，偶爾下個雨也是帶著金剛鑽的雨水，打在妖的身上也是生疼。

屬實是算不得什麼珍貴的玩意兒。

只是那貪心的李甲直到如今都還在為這些沒有用的金銀珠寶而傷心欲絕，卻是根本不知道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最珍貴的。

相對於這些被李甲最看重的身外物而言，即便是到了如今他依然沒有搞明白的就是，這些外物都是物體而已，但是能讓這些物體發揮最大的作用的也是自由十娘一人而已。

只是月芙扯動了一下嘴角，突然覺得這李甲想不通這個道理倒是還要好一些，若是他想通了這個道理，只怕是後悔的立刻就要撞牆而死。

因為在他眼前丟失的都是有形的財富，然而十娘才是最大的財富，而且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並且還可以讓李甲平步青雲，從此就是告別一個小小的書生的身份，直接用鯉魚跳龍門的方式成為真正的朝廷大員。

不僅是可以榮歸故里，還可以一家子都雞犬升天，從此就在這京城裡算是紮下了根兒，成為了京城裡的一份子。

不過，人的眼皮子深淺決定了他一身的長短，這李甲的出身，也是註定了他一輩子只有空想的命運而已，即便是生活已經將最大財富放在他的手裡，他就是隻是需要好好的過日子就可以得到一切，然而還是不行。

所以命運就是這樣奇怪遊冷酷，走過了這個村就再也沒有這個店了。

李甲錯過了十娘，在他以後歲月裡是不會再有第二個十娘過來的，他既沒有做過那樣多的善事，也沒有如此好的根基。

從此就只好是隨波逐流，放蕩自我活著就好。

一輩子的悔恨，一輩子的追悔莫及，一輩子都是徹夜難免，一輩子都會為曾經的錯失而傷心不已，就是在那睡裡夢裡也是會不斷的回想起這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就是在他的眼前被扔進了這滾滾而逝的流水之中。

還有那張隨風而走的委任狀，他苦苦專營，一輩子都在可望而不可得的東西，就在他準備賣掉的女人手裡，而是隻要那個女人願意，她是要多少有多少。

只這一切都如同一個綺麗的夢而已，在李甲的夢裡他離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接近，不過是一步之遙而已，只要他在往前一點，這一切都是唾手可得，成為了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這中間不過是一線之隔而已，其實沒有想的那樣的遙遠。

就在這一念之間，李甲就將自己放逐在了心靈的地獄之中，從此永遠在煎熬和痛苦中日日摧心刺骨的活在這冰冷的人世間。

雖然是人，但卻也是不人不鬼，天地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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