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著,金璜忽然腳下一歪,就被一根藤蔓纏住了腿,還沒有來得及出一聲就被筆直的扯到了一棵樹上面,金璜豈能吃這樣的虧,她在空中,陡然彎起了腰,手中的匕首綻出金光,揮動之處,藤蔓斷開,她在空中輕巧巧的翻了一個身,在樹杆上用足尖輕點了一下,緩了下墜之力,最後輕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關林森和書奇卻是同時放下一顆壓在心上的石頭,這麼簡陋的陷阱一看就知道,只是當地人用來抓山裡的動物的,而不是害人,這麼想的話,後面跟著的人,真的不是起了什麼歹心,也不是想要把他們給怎麼樣,而只是想要防衛自己的地盤,不想讓這幾個外來戶搶了他們的動物。

雖然在京城人的眼中,南方遠的就好像天外一樣,但是這些當地人的心思卻著實單純的許多,只要說清楚,就可以省下許多事端。

果然,就在書奇他們剛剛路過的林子後面,出現了許多人影,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握著單兵武器,而另一隻手,也都縮在懷裡,不知道是準備掏出什麼東西來,看著有那麼幾分刺激,但是書奇卻看出來,那些人的空著和武器也都是最簡單的山林獵人的裝備,那些人嘴裡嗚裡嗚啦,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們一邊跳動,一邊叫,雖然聽不懂,但一定是在罵他們,嘴裡說的全都是當地的土話,就連學富五車,精通東方大陸各國語言的鳳歌,也接不上話。

鳳歌聽著他們的話,覺得有些熟悉,對著其中一人嘰哩哇啦的說了一陣子,沒想到,話一出口,對面的人就越發的激動了,看著好像馬上就要砍過來一樣。

“咦,那個我好像見過。”騎在小金虎身上的瑤光仔細的看著對面,只覺得有一個青面的當地人十分眼熟:“哎哎,鳳歌金璜,你們看,那個人我們是不是在秀水鎮見過,就是打那個蠢道士的。”

正在說話的時候,對面那個青面當地人停下了動作,聞聲仔細的看了一看坐在對面的瑤光,果然,那個人的青面著實是一個巨大的記號,就是之前在秀水村遇到的那個壯實的怪人,看來,這個青面的人就是這些人的頭目,只見他轉頭對身後的人說了幾句之後,其他人就將兵器收了,各自離開。

事實上,剛才鳳歌也認出了那個人,所以才會開口說話,但是對方卻好像已經不記得她也,也可能,他對金璜還有些許印象,畢竟金璜在那會兒上躥下跳的次數比較多,如果不是因為他認出了瑤光,說不定現在兩邊已經開打了。

赤面怪人手裡捏著一把獵叉,向他們走過來,那小金虎馬上發出了警告的嗷嗚聲,似乎是在提防著他,那個怪人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兵器,這才領悟到,小金虎是在防著他的兵器,於是,隨手將獵叉擱在一旁的樹上靠著,然後,才空著兩隻手過來,對著瑤光很高興的嘰哩哇啦的說了一通。

隨著他的靠近,瑤光感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馬上就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之前瑤光的身上總有異香相伴,所以有感覺到那股可怕的味道,現在她已經好久沒有用那種水粉了,於是,現在竟然很難忍受這股氣息。

一旁的柳葉已經感覺到了瑤光的不適,於是施法,讓瑤光的鼻尖又一次的充盈了淡淡的草木清香,瑤光才從快要窒息的危機裡掙脫出來。

怪人還在嘰裡呱啦的喋喋不休,可是除了鳳歌能聽懂之外,別人都只能大眼瞪小眼,

“他說,他認出了瑤光,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大家竟然會在這裡再一次相見。”鳳歌一邊說著,一邊上前,與那個青面怪人聊了起來,就好像她一點也聞不到怪人身上那股令人難以忍受氣味似的。

說了幾句話之後,鳳歌的眉頭卻皺緊了。

“呃,我記得,他不是說,他是鬼市的買辦嗎,怎麼會在南方朱雀之地出現呢?”瑤光現在插不上嘴,只能對書奇說著什麼。

鳳歌與那個青面怪人聊完了,輕輕嘆了一口氣,走到書奇身邊:“你聽說過鬼市嗎?”

“大恆皇朝京城旁的鬼市,耳目眾多,貨源遍佈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書奇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鳳歌會突然提到遠在京城的鬼市。

“聽說就在前一陣子,鬼市裡發生了一些事端,鬼市的老闆不知因何被殺,現在有一個叫魔域桃源的組織佔領了鬼市,還發出了最後的通知,說,過去鬼人,要麼就歸順在魔域桃源的組織之下,否則此生就不許再踏入鬼市一步。”鳳歌說道,神色凝重,自己之前也跟杜書彥逛過鬼市,知道這個鬼市可絕不是看起來那樣的簡單,買貨賣貨而已。

“魔域桃源啊……”書奇聽了半天,只念叨了這四個字,那青面怪人聽懂了這四個字,連連點頭。

“那魔域桃源的殺手把他的同伴給殺了,”鳳歌說到這裡,語氣之中,也忍不住帶上了悲涼:“他著實氣的夠嗆,於是沖回南方朱雀之地,想要請動他們的神,對那些魔域桃源的人降下神罰,只不過,唉……”

鳳歌停下了,接著,又與那青面怪人說了一通,說話的意思,無非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人生該放下就當放下,只不過青面怪人並不領情,他與鳳歌說著說著,又炸了。

“等等,請神?什麼神?神還管這事?”書奇雖然聽不懂他嘴裡說的當地語,但是有一個詞卻不斷的被那個青面怪人提起:“就我所知道的,這裡的漢人信奉於赤色神君,但是這裡的土著,信的卻是蚩尤啊?”書奇抓了抓腦袋。

蚩尤,那可是上古的神,與黃帝戰於涿鹿,最後大敗,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是藏在了南方的朱雀之地,這裡的人們都只信奉他,武力拔群的戰神。

鳳歌和關林森對看了一眼,瑤光卻說:“我記得蚩尤,在這裡,真的是一個有身份的人,而不只是一個塑像而已。他並算不得是妖怪,而是鎮守在這一帶的人,這些年,更是讓在津河兩岸的朱雀族百姓一直服從於他,雖然朝廷總是想要開土擴疆,也派過重兵前來這裡,但是卻因為無法突破兩道屏障而每每只得鎩羽而歸,第一,就是津河那道天險,水的浮力不行,又深又急還多是暗礁,船隻過去就玩完,第二就是這些土著嘴裡的大神。

“聽起來,還真的不像是妖怪呢,倒像是本地的一個土皇帝。”瑤光說著,有些遲疑,又覺得似乎這事哪裡有些不對。

“說到這個人,也是很有意思的,”書奇說,“這就得說到另一個人了,那個人總是跟這個蚩尤的人間代理過不去,但是,每次,兩個人都是不分勝負的鬧完就走,後來那個人也不知道去哪裡了,蚩尤,也再也沒有了敵手。”

“那還真是有夠寂寞的。”瑤光同情的說道。

看看時候差不多,鳳歌覺得這件事著實是茲事體大,無論如何,也應該把整件事給京城裡通報一聲才是,她並沒有聯系的方法,但是金璜與杜書彥之間卻一定有。

果然,金璜很快就拿出了雷鳴煙火霹靂炮,隨著一聲驚天巨響,一道火光,沖上了天空。

百裡可見,在這百裡之內,一定有靈樓的訊息中轉站,看到金璜放出的訊息之後,他們就會與遠在京城的杜書彥聯系,杜書彥知道了,就代表著皇帝也知道了。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比中轉站提前要知道的人,卻是在山林之中趕路的蕭然。蕭然看了金璜的火炮傳來的訊息,皺眉:“哼,總是讓這種不三不四的人給靈樓添亂。”說著,他又繼續向著金璜他們一行人前進的方向趕去。

平日裡,在繁華的京城之中,最讓人感到壓抑和絕望的,也就是在大內禁地深處,專押各種絕望死囚的地界。

除了幾個特殊的日子,比如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這類的時候,能讓被關在天牢裡的那些死人們,或者說,是註定一死的人命稍稍感到放鬆,甚至是歡呼雀躍之外,絕大多數時候,整個死牢之內,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人喊冤,也沒有人叫苦。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只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會出現在死牢之中,最近剛剛才改出來的那間巨大的大坑子裡,是一個非常意外的意外。

這間是由工部尚書親自主持,由戶部全額撥款,不惜成本而大興土木建造的房間,從外面看,實在就像是在京城裡,按價格排序,從高到底的前十名的客棧,或者,青樓裡最好的房間也是這般。真的是要啥有啥,竟然還有傢俱!說出來都嚇死你,什麼香案,貴妃榻,八仙桌,還有各色的古董傢俱,要啥有啥,還有一個剛剛挖出來的池子,看起來應該是用來洗澡的。

只不過這池之奇特之處,也就只有幾個工匠才知道。那池子竟然要挖兩百米深!而且還是上窄下寬的奇特造型,只有一個老工匠看了圖紙,小心肝猛的一顫,這還不明白嗎,太明顯了啊,明顯就是戶部不想給錢,工部又得做事,於是,才搞了這麼一個陰謀,等池子挖好了,就把他們幾個全部給埋進去。

但是朝廷的人說想要幹的事,又豈是能說不幹就不幹的,如果幹了,也就埋你一個,不幹,抄你九族,想到這裡,老工匠還是不得不咬著牙,繼續給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