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綁著杜書彥的繩子隨之落在地上。

王小六瀟灑的收起刀,轉身:“哼,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像我們這種替天行道的,從來都不會濫殺好人,我看你像個好人,就不殺你了。”

杜書彥撫著手腕上被捆過的地方,微笑道:“那就謝謝了。”

剛剛差一點,杜書彥就決定自己繃斷繩子,將王小六斃於掌下,後來他發現王小六拿刀的姿勢,不像是要對著自己的要害砍下去,才停住。

王小六原本也不是家裡完全吃不上飯的那種,只是過的沒以前那麼舒坦,平日裡又結交了不少無事之徒,一起蹲在牆根子底下曬太陽的時候吐槽水患,把官員皇帝全給罵了一遍,當晚他家裡就來人,送了他一些吃食與錢財,問他願不願意為將來拼一把。

然後,他便聽從了那個人的話,說是替天行道的起義軍,實則是平日裡無所事事的潑皮破落戶,其中還有不少有些偷雞摸狗的愛好,一聽說有人願意給錢,讓他們行那大逆不道之事,一個個熱血湧上心頭,仿著傳說中的那些大英雄,又是歃血為盟,又是立字號排座序的,彷彿馬上就能做官發財走上人生巔峰似的。

杜書彥聽他說完,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沒腦子。”

他的臉上卻一點也沒帶出來,依舊微笑著說:“那你之前,可知道,謀逆是什麼罪嗎?”

“嗨,不就是殺頭嗎,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王小六滿不在乎。

杜書彥笑著搖搖頭:“謀逆,要誅殺九族,首犯,那是要受三千六百刀的剮刑,三日三夜,哀嚎不斷而死。”

看著杜書彥微微挑起的眼睛,王小六隻覺得全身上下都在往外躥寒氣。

“你,你別嚇我。”

“信也好,不信也好,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若是不信,那我便只有祝壯士一路走好。”杜書彥便要走出門去。

“誰許你走了!”說著,有勁風襲來,杜書彥臨時應變不及,被掃中,向後倒退數步才穩住身形,張了張口,一口鮮血噴在地上,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他努力的睜開眼睛,門口站著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身上穿的盔甲,很像大內侍衛的標配,杜書彥的腦中,忽然閃過此前,銀礦山那裡的村民進京告禦狀的事,他們畫了領頭人的畫像,但是畫的很難看,完全不像人。

如今看來,其實他們已經把所有能觀察到的特徵,都畫上去了。

就是領頭的這個人。

那一掌著實震傷了杜書彥的內腑,胸口一陣一陣的發悶,接著,他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捆在架子上,身旁是王小六和師爺的屍體,圍著他的,是群情激奮的流民,那個身材魁梧的人指著杜書彥,大聲說:“是這狗官,帶人沖入營中,殺了王將軍與段師爺,今天,便要將這狗官燒死,為王將軍與段師爺殯葬。”

流民們揮著拳頭,大聲叫好。

杜書彥試著掙了掙,丹田空空蕩蕩,顯然是被人下了化功散,無論怎麼用力,麻繩依舊結實的綁著他,反倒把最後一點力氣,也耗盡了。

大概今日,便要命喪於此了吧。

杜書彥放棄了掙紮,輕輕嘆了一口氣,雖有許多不捨,不過,當註定的命運來臨時,他也會坦然面對。

拿著火把的流民一步步向杜書彥靠近,準備點燃他腳下被松脂浸透的木頭時,然後,無數飛箭從天而降,將拿著火把,並周圍的流民盡數射死在地上,就連那穿著大內侍衛盔甲的壯漢,也被射穿大腿、肩膀、腰腹,倒在地上。

火把從流民手中掉落,依著慣性,繼續向前滾動,快要碰到杜書彥腳下的火堆時,又一枝箭射來,擋在火把前面,火把停下了。

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杜書彥面前,鬼市黃紙老闆身旁時常跟著兩個女子,奼紫和嫣紅。

她倆還是打扮的無比嬌俏,出手也還是那樣的狠辣。

嫣紅將杜書彥身上的繩索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