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憋了很久,關林森將想的話一氣完,又恢複了原來那個木頭人的模樣,高真北將手中酒碗倒滿,舉碗對著關林森遙遙一敬:“這位哥豪氣幹雲,是我失言,在此罰酒一杯,請莫見怪。”罷仰頭一口喝幹。

“不罰酒,你也沒少喝。”鳳歌看著高真北這種自我懲罰方式,搖頭。

高真北笑著將酒碗擱在桌上:“嗯,那我用一個秘密與你交換,好不好?”

“什麼秘密?”

“我只告訴你,別人不能聽。”高真北壓低了聲音,還故作神秘的看了一眼關林森。

鳳歌懵懵懂懂的當真靠近高真北,只聽見他用氣聲低低的:“你挑了當年新打下來的花生米,與新鮮豆腐幹同嚼,能吃出金華火腿的滋味。”

然後,他就坐直了身,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然後呢?”鳳歌還在等著他的下文。

高真北一仰頭,又是半碗下去,他反手抹了抹嘴:“這麼大的秘密,你還不滿意啊?兩樣這麼便宜的東西,能吃出火腿的味,那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心知他這是在故意插科打諢胡八道,鳳歌淡淡一笑,竟然一點都沒露出生氣的模樣,高真北倒有些意外,以他對女的認識,被自己方才那般戲弄,還不得氣得尖叫起來,自己身上也少不得要吃上兩記粉拳,沒想到這年紀的丫頭,竟然這樣不動聲色的忍了。

以他多年的經驗,這種女人不是沒見過,她只是在積攢著怒氣,等到了一定的時候,那怒氣值爆炸出來,那可真是鬼神辟易,神仙難擋,高真北“嘿嘿”一笑,瞅著她:“生氣啦?”

鳳歌掃了他一眼,叫老闆新鮮炒制的花生米與鹵豆幹,當真一同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嚥下去:“滋味略有些像,認真品下來差得太遠,若有一日你到大恆來,我請你吃真正的金華火腿。”

高真北左看右看,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出半分氣惱,竟然是認認真真的在進行評價,這般氣度,果然非常人。

原本計劃今天離開西夏,不料卻出了這麼一檔事,鳳歌不能讓金璜拖著如此重傷的身與她一同回國,只得在這裡再多留幾日。

“你獨孤懷信要向北燕借兵來攻打這裡?”鳳歌捧著杯,手中的茶湯照出她平靜的臉。

高真北點頭:“所以,你們最好盡快離開,否則,只怕便走不了了。”

“可是金璜傷得這麼重,只怕受不得路途上的顛簸,從這裡往邊境而去,來回起碼要五日的路程,再等等吧。”鳳歌做出決定。

雨後的空氣分外清新,鳳歌來到紅芳閣門前,曾經這裡雅士雲集,此時,卻是大門緊閉,還貼著封條,門前分外蕭索,就連路人都不想與這鬧出人命的地方扯上關系,都繞道走,就算不得不走這條道的,都兜得遠遠的。

鳳歌拿著寧王府玉佩,直入王城都尉府,詢問被關押的紅芳閣眾人去處,被告知眾人已被放出,限明日午時之前,離開大夏王都。

既然如此,他們想必是安全的,鳳歌心下方定,又想起如果當真獨孤懷信要打進來,只怕王都要遭殃,還有那下毒之事實在蹊蹺,明明沒有實據,符太後卻那樣迅速果斷地下旨,好像是要掩飾些什麼。

鳳歌又回到寧王府,想要找李雲清,告訴他獨孤懷信可能要向北燕借兵,打進來之事,可是卻撲了個空,李雲清不在王府,下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罷了,這種事情本也沒有實據,空口白牙出去,反倒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吹吹打打之聲,好不熱鬧。鳳歌轉頭望去,只見一隊身著紅衣的隊伍,喜氣洋洋的走在路上,一個身穿喜袍的年輕男端坐在黑色的高頭大馬上,身上斜綁著一朵大紅花,滿臉春風,掩飾不住的喜悅,原來是一隊迎親的隊伍。

東方大陸除了北燕之外,西夏、大恆、東寧三國,嫁娶習俗基本相同,沿襲古代風俗,拜堂成親都在黃昏時分,新郎騎馬,新娘坐轎,有錢人家鋪開十裡紅妝送女出嫁,就算沒錢,也少不得陪些衣櫃箱籠,以充嫁妝。

眼前這對新婚夫妻,看起來門當戶對,不算十分富貴,也稱得上是康了。

鳳歌聽著一旁有知道的街坊,這對夫妻原本就是打認識,青梅竹馬,今日終於成了好事,也算是一段佳話。